小麦子记录很详细,但并不很长,几个关键点都很详细,其中并没有他个人的主观判断,穆公公很快便看完,然后闭上眼想了会。
“小林子,你怎么看?”
“柳寒一直很低调,”林公公没有犹豫,立刻答道:“结合其他情报可以判断,柳寒主要的落脚点还是经商,但也有几个疑点,比如,他为何要加入禁军,而且还只是担任一个小小的队正,另外,我很好奇,他年纪轻轻,怎么就到了宗师上品的境界,对这个人,儿子暂时还看不清,还需观察。”
穆公公沉凝下点头:“嗯,你都看不清,那别人就更是一头雾水了,如此看来,这人是有点神秘,这也没什么,他和薛泌延平郡王交好,恐怕知道前段时间朝廷有议论,打算开始算缗告缗策,他加入禁军,恐怕是为避祸,这些商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公公有些明白过来,柳寒加入禁军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有人建议朝廷重启算缗告缗之时,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道:“这些商人啊,什么招都想得出,朝廷真要推行此策,在禁军里当个小小的队正就能躲开了?!那不成笑话了。”
“老祖宗,干爹,”小麦子突然插话道:“儿子有个疑问,他既然与薛泌薛大人,还有延平郡王很熟,干嘛不谋个更好的职务,薛泌薛大人在中书监,就算中书监不行,可延平郡王新掌度支曹,要安插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这也是咱家不解的地方。”林公公叹道,穆公公微微摇头:“这个恐怕倒容易理解,这些商人既想交好权贵,又害怕与权贵走得太近,你看去年方回大将军之事,多少投靠他的商人被抄家灭门。”
在帝都人看来,方回一案在斩杀方回后便已经结束,可实际上,此案牵连甚广,方回在并州十多年,并州边军和商户,有多少与他有牵连,这个案子在并州,一直到现在都没完,并州商家有数十家被查抄,边军有数十人被撤职和调离,这其中固然有人借机谋财,但也很难证明他们自己与方回没有联系。
小麦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恰到好处的露出敬佩之色,林公公不动声色的点头:“干爹说的是,干爹,现在他是铁鹰内卫,儿子想是不是低了点,要不要升到铜牌?”
穆公公想了想摇头说:“就这样,先看看再说,现在就升,倒有可能助长他的骄矜之气。等他将漕运彻底掌握在手里后,再升也不迟。”
“干爹说的是。”林公公点头说是,穆公公看着手里的纸片:“要支持他收容风雨楼的那些游兵散卒,这些人散落在帝都内外,总是祸患,码头,也要支持他,方震在帝都留下的人都在这里面,这次就一并扫了。王家许家,哼,蛰伏十来年了,静极思动,又要将手伸进帝都来了,苟况与他们勾搭在一起,将来也是个祸患,这次就给他个教训。”
“这苟况也有些自不量力,帝都这么大,岂是他一个三江会可以吞下的,我有些怀疑,这柳寒收容了风雨楼的游兵散卒后,会不会再度伸手向赌场青楼?”林公公笑着插话道,小麦子低头站在边上,这个话题不是他可以插话的。
“伸就伸吧,”穆公公无所谓的说道,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下,皱眉想了会,才接着说:“告诉他,宫里会暗中支持他,对王许田要坚决打击,要尽量削弱他们的实力,打消他们在近期重返帝都的想法。”
“是,”林公公犹豫的答应下来,穆公公淡淡的说:“不要担心他没这个实力,就算他没有,延平郡王和薛泌还是有的,他们会支持他的。”
林公公这才点点头,随即有些担心的问:“这,王家许家,会不会....”
“不管他们,现在不是他们重返帝都的时候,朝廷已经够乱的了,他们要进来,会更乱。”穆公公叹口气,神情疲惫且迷茫。
林公公愣了下,随即问道:“是不是扬州或陈国又出事了?”
穆公公叹口气:“岂止扬州,凉州并州都出事了,秦王上奏,塞外白山匈奴和上渠匈奴发生内乱,两部小王引兵互攻,而卢水匈奴大王蒙逊病故,他的几个儿子争位,眼见着也要打起来。”
“凉州刺史和护羌中郎将端木正就没采取措施?”林公公有些惊讶。
匈奴人被鲜卑人击败后,便南下归附大晋,大晋将其分成五部,安置在并州凉州秦州,划出地方安置,这些内附匈奴人被总称为五部匈奴,五部匈奴岂是也可以称为三部匈奴,安置在凉州东北部的卢水匈奴,由于距离比较远,一向比较独立,而雍州北部的匈奴被称为上渠,并州是安置匈奴部族最多的地方,这部分匈奴人分为三部,但通常统称白山匈奴。
五部匈奴,在最初还有统一的单于,可在大晋朝廷的运作下,统一的五部匈奴在百年前分裂了,各部自有单于,可在四十多年前,并州的三部匈奴人组成了白山匈奴,这三部实际成为一部,称为白山匈奴,但在朝廷依旧还是称为五部匈奴。
在这五部匈奴中,白山匈奴与朝廷的关系最密切,方回反击鲜卑时,就曾大量征调白山匈奴兵马,在并州边军中,现在依旧还有不少匈奴人担任中下级军官。
“按照朝廷规制,匈奴内部的事由他们自己决定,除非他们要求朝廷出面,现在上渠匈奴请求朝廷出面,可白山匈奴却不希望朝廷出面,至于卢水匈奴,完全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都不希望朝廷出面。”
上渠匈奴的实力要弱些,所以,希望朝廷出面调停,白山匈奴实力强些,自然不希望朝廷出面,按照惯例,朝廷应该出面,可白山匈奴对朝廷一向忠心,在大晋与鲜卑战争中,始终站在大晋一边与鲜卑作战,所以,朝廷于情于理都不应忽视他们的要求。
但问题是,朝廷在这两起纷争中,隐约看到鲜卑人的影子,特别是卢水匈奴,卢水匈奴单于虽然年过五十,但从未听说过他身体有恙,却忽然病故,护羌中郎将端木正密报说是被毒死的,他的五个儿子在吐蕃羌人鲜卑的支持下,争夺单于位。
林公公将最近西边和并州的密报找出来,送到穆公公面前,穆公公一份一份的看,只看了一半便将密报扔到一边。
“都是些废物!”穆公公神情阴霾,语中隐隐带怒,林公公叹口气,神情中带着几分羞愧,这几年内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藩王和门阀,对边塞和胡族的渗透较少,以至于现在拿不到确定的情报。
“朝廷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养着他们,居然无所事事,传令,西边的内卫,全体扣薪一月。”穆公公十分气恼,断然下令。
林公公没有声辩,穆公公揉揉太阳穴,林公公小心的问:“那扬州和陈国又出了什么事?”
“扬州的事倒是不大,句诞和顾玮干得还不错,只是皇上不满意。”穆公公轻叹一声,刚才在尚书台,皇上雷霆大怒,痛骂句诞和顾玮,斥责俩人在盐政上纵容门阀世家,照俩人的改法,朝廷几乎无所得。
听说没什么大乱子,林公公稍稍放心,说实话,他真不希望朝廷现在出什么乱子,朝廷现在经不起折腾。
“陈国又出什么事了?”林公公小心的问。
“陈国的事才真麻烦,”穆公公叹口气说道:“朝廷动作还算快,可消息已经泄漏出去了,大批流民涌现陈国,蓬柱上疏,弹劾兖州刺史,颍川郡等六郡郡守,说他们纵流民入陈国,现在陈国有流民超过五十万,陈国已经不堪重负。”
皇帝拿着蓬柱的奏疏在尚书台大发雷霆,要尚书台罢免兖州刺史,罢免六郡郡守,可潘链不知怎么想的,这次居然很硬,百般劝说,就是不肯草诏。
薛泌因此与潘链急了,就在尚书台与潘链吵起来了。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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