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单,愤恨之色难以摁奈。
“无耻!大胆!”
尚书台以潘链为首都在御书房内,几个人低眉肃穆,默不作声。
“难怪朝廷府库空空,有这么多蛀虫,朝廷府库能不空都难!”
皇帝痛骂一番后,才扭头看着潘链问道:“你们家里还有那些人牵扯进去了?”
潘链吓了一跳,他三弟潘俨参与了盗粮,涉及粮食有八万石,共得银十万两。
“难怪当年他拿出了十万两银子。”潘链在心里深深叹口气,潘俨也是为潘家才冒这个险。
“皇上,臣管教不严,请陛下降罪。”潘链跪下请罪。
皇帝没有理会他,抬头看着甘棠,甘棠轻轻叹口气,跪下,沉声道:“臣有失察之责,还请陛下降罪。”
蓬柱说道:“案件已经查清,陛下,这些人均该问罪。”
没等皇帝开口,甘棠从怀里拿出一张奏疏,双手捧上:“臣之罪,让朝廷蒙受巨大损失,臣不敢推卸责任,这些年,臣尸位素餐,于朝廷毫无建树,臣无颜再居相位,恳请陛下另择贤才,以领百官。”
黄公公悄无声过来,接过奏疏,放在皇帝面前,皇帝打开看,这是甘棠的请求致仕疏,他一目十行的看过。
“甘爱卿为相多年,于朝廷多有劳苦,唉,”皇帝深深叹口气,换了语气说:“这次的事,也不全怪你,但你的确老了,十多年,都没发现,这失察之罪,跑不了,念在你多年为朝廷劳心竭力,你回家养老吧。”
皇帝一点不客气的接受了甘棠的辞呈,甘棠却松口气,规规矩矩的给皇帝磕头,摘下官帽,放在地上,再度叩头,起身倒退出门。
潘链跪在地上,看着甘棠离开,心中焦急,可又找不到理由上疏挽留,最近,朝臣的弹劾汹涌,多数集中在甘棠身上,大有不把甘棠给弹劾下去不罢休之势。
“皇上,一应人犯该如何处理,还请皇上示下。”蓬柱上前说道。
潘链神情紧张,见皇帝要开口,急忙叩首道:“陛下,臣弟糊涂,臣愿意替他归还,皇上还请看在太后的份上宽恕一二!”
皇帝冷笑一声:“宽恕!!!潘链,你脑子糊涂了!这么多人,上下其手,贪污朝廷数百万两银子!宽恕了他,其他人呢!也宽恕了!朝廷法度何在!”
潘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磕头,张猛给皇帝使个眼色,皇帝没有看见,正要开口下旨,张猛只好上前一步:“皇上,现在这些人都关在廷尉府,现在最重要的是,谁来出任宰相?”
蓬柱点头:“对,张先生说得对,塞外出兵在即,甘丞相要负责后勤调度,陛下,此事决不可缓。”
皇帝想了想,忽然看见张猛的神情,明白过来,想了想,说道:“甘棠致仕,尚书台也该调整下了,”说着微顿下:“延平郡王这次能揭发弊案,整顿治理度支曹,有功于社稷,着延平郡王实授度支曹尚书,入尚书台治事。”
潘链的嘴巴蠕动下,没有反驳,心里对张猛深恨不已,知道皇帝抓住了机会,这个时候调整尚书台,朝野上下无话可说,出了这么大一桩案子,上面没人负责是不可能的,甘棠致仕,算是让他出来当个替罪羊,进一步调整尚书台,也无可厚非。
“薛泌,在中书监治事,忠厚勤勉,多有建言,朕深知其才,着令入尚书台公干。”
皇帝一下将两个人调入尚书台,潘家现在可谓繁盛之极,潘链却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潘俨虽然是中郎将,太子太保,可这是闲职,没有多少实权,潘家三人,潘链为尚书令,权倾朝野,潘冀为太尉,掌控军权,潘俨看到两个哥哥都大权在握,心中颇为不甘,整天到潘冀那要官,可潘冀却坚决不肯给他实职,相反警告他安心点,不要乱说乱动。
除了潘俨,潘家还有几个子侄,也在朝中出仕,散布在六曹和禁军之中,全是实权人物。
皇帝吩咐完后,张猛已经将圣旨起草完毕,交给皇帝用印,左辰皱眉,抬头问道:“皇上,这丞相有谁?”
皇帝亲手将印盖上去,然后交给张猛,张猛送到潘链身前,潘链迟疑下,磕头说:“臣遵旨!”
这三个字很艰难,潘链心中无比沮丧,尚书台一下进了两个人薛泌延平郡王,一个外戚,一个宗室,很显然,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掌控尚书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