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口中的谢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天府发府尹谢常刁。
也就是应天府的一把手。
这老于在五城兵马司当差,也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将五城兵马司的动向传递给应天府里面。
刚才叶友冲与扈芝元还打了照面,也猜出来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只是这还没过多久呢,老于就跑来说出事了。让叶友冲也有些头疼,难道那些年轻娃娃比想象中还难缠,连扈芝元都在他们身上栽了跟头。
“行,跟我一起,谢大人正在书房看书呢。”叶友冲说了一句,就在前面带路。
从他这句话,就可以听出来,之前跟魏麒麟等人所说的府尹大人不在南京,纯属扯淡。
只是不愿意与魏麒麟打照面罢了。
没有多久,老于就跟叶友冲一起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子,院中种着几颗矮竹,院门也是开着的。
叶友冲轻轻叩了叩房门道:“谢大人,我能进来吗?”
“是友冲啊!进来吧。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屋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听到这话,叶友冲和老于才慢慢向屋内走去。
等两人来到屋中站定,应天府府尹谢常刁才将手中的书放下来,抬头看去。
当他看到老于时,瞬间热情道:“于富你怎么来了。”
“谢大人,出了点事儿,我来跟你说一说。”于富慌忙说道。
“什么谢大人,你喊我老师就行了,免得显得生分,这些年到是委屈你了,让你在五城兵马司里面当一个跑腿的,天天受人冷眼。”谢常刁温和的说道,仿佛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于富也是满眼感动,他虽然跟着谢常刁蹭了几节课,但确实算不得是师生关系。
可是这些年,谢常刁一直对他关爱有加,让于富也打心里感激,所以一直在五城兵马司中潜伏着,为谢常刁做事,从来都是任劳任怨一点也不后悔。
也正是如此,叶友冲作为谢常刁身边的人,才会与于富这五城兵马司的小卒子相识。
“于富这些年承蒙谢大人关照,才能活成现在这样,不被人耻笑,更不敢妄自太高身份,这次过来找您,是有一急事需要向您告知。”于富说着神情凝重道:“扈芝元,让京察那伙人抓了,而且还顺手杀了一些五城兵马司的兄弟,现在那些人的尸体都被扔在了官驿外面。”
听到这话,谢常刁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叶友冲也长长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些人是真的敢闹啊,他们是想把这事儿闹的全城皆知啊。”
谢常刁思绪了片刻,问道:“京察这货人,有多少?”
叶友冲慌忙答道:“撑死了十来人。”
“十一人!”于富答道。
谢常刁点头又道:“你们去官驿里面抓他们的时候,动用了多少人?”
“八十七人。”于富又答道。
或许出身低微的关系,于富对于这些细节上的事情,近乎偏执般的专注,所以在谢常刁问起来的时候,总能给出最准确的答案。
“你再跟我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谢常刁又道。
于富闻言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跟谢常刁说了一番,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当他说道最后扈芝元要杀魏麒麟等人时,这些人才挣脱枷锁,起身反击。
谢常刁抬手示意于富可以停了,笑道:“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办事却细心大胆,怕是他们示敌以弱,就是准备抓到五城兵马司的把柄,然后将这件事情闹大,好让他们处于主动的地方,这样就能够牵着咱们的鼻子走,然后一步步图谋他这次到南京的计划了。”
“府尹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叶友冲问道。
“是有点棘手,不过这事儿,毕竟是黄老他们的烂摊子,犯不上咱们去帮他们挡刀,容我三思一番,再说。”谢常刁说完便沉思了起来。
作为外人,不清楚南京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谢常刁可是清清楚楚。
这次南京的假币案,说白了就是他黄老一脉闹出的事情。
尽管南京已经远离的大明的政治核心,可是不代表这里就没有政治争斗。
只是大多数,政治角力都会以妥协结束,并不会内斗严重。
而黄彦士,作为南京的吏部尚书,北直属的官员任免、考课,都得由他一手说了算。
所以说,只要是北直属的官员,无不得给他几分薄面。
同时这黄彦士还是楚党的党魁,无论是声望还是职权,在南京这片,都是数一数二的。
可以说是南京最只手遮天的几个人之一。
而他的外甥钱天明,也因为黄彦士的关系,成为了南京铸币局的一把手,操持铸币局多年并没有什么差错。
可是这钱天明有一个恶性,就是喜好赌博,而且最近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钱。
若是这个窟窿填不上,不但他的官帽子的丢,到时候只怕黄彦士也得跟着丢脸。
为了堵住这个大窟窿,不得已就在铸币局的钱币上做手脚。
作为大明的钱币,铜八铝二,是属于上等钱,而通常情况下,都是铜六铝四,老百姓们也没说什么,正常流通。
可是这钱天明,为了多赚一些钱,直接将铸币的配比,改成了铜二铝八。
造出来的钱币,白花花不说,便是硬度也远远不行。
作为铸币局发行的钱币,自然不会是假的,老百姓们刚开始对这银色的新钱,还听新奇。
可是没过多久,问题就出现了。
因为铝搀和太多的原因,使得这些钱币很容易变形,动不动上面的的文字就模糊的看不清楚,这般以后老百姓也不乐意收这些钱,一时间流通就出了问题。
再加上,就算在南京可以流通,但是商户们进购物品之时,人家根本就不认这钱,使得他们就算收太多银币也画不出去,一时间商户们哀声哉道。
可是官家又强制在流通这些银币,商户们熬不住便只有外逃。
这般事情一点点闹大后,上面的人才发现,并且勒令铸币局将这些假钱收回,一点点来挽回这个烂摊子。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他应天府都没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