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彦士将手中的笔放下以后,才转身看向众人,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这样跪着像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跪一大片的离职官员们,也不敢动弹,纷纷看向了前面领头几人。
毕士杰被他们推到了最前面,见众人都看着他,便只好开口道:“黄老,您可一定要救我们啊,那姓魏的,以城中有后金奸细为由,直接将南京城都给封锁了,怕是想用西厂的过激手段,来对付我们这些人,到时候肯定得弄出很多冤假错案来。
咱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您提拔起来的,在职位上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逾越。
便是没有功劳,这么多年也有不少苦劳,但凡您安排的事情,咱们也不敢有任何推脱。
这时候,您要是不为咱们主持公道,怕是我们这拖家带口的,能不能熬过这几天都不好说了。”
黄彦士这也算是听出来了,毕士杰这是在威胁自己呢,毕竟当初为了帮自家外甥钱天明擦屁股,多少做一些逾权的事情,若是没有下面这些人的配合,也很难将这些信息反馈给南京的百姓们。
只是早几天他们来找黄彦士或许有点作用,现在只怕是不行了。
黄彦士仿佛没有听见毕士杰言语一般,冷哼一声道:“你们为官之时,真的就兢兢业业吗?”
这话让跪在地上的人都沉默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辞官,想要离开南京或多或少都留有一些把柄,这些把柄轻则可以让他们丢官,重则可以让他们丢命。
为了不让人抓住追究,才只得辞官离去。
那些真正兢兢业业的人,此刻还在各部忙着呢,根本不会到黄彦士家中求救。
“其他几位大人的情况我不清楚,我自己确实犯过一些原则性的错误。”毕士杰开口道,然后直愣愣的看着黄彦士道:“但就算我曾经犯过错误,可能会因此惹祸上身,我也希望黄老能够帮一帮我,再不济给我指条明路也行,总不能让我一直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活着,正日提心吊胆的。”
“是啊,黄老,您就帮一帮我们吧!若是能够帮我们度过这道坎,以后我们便为您马首是瞻,您说什么,我们都听您的。”
“黄老,您一定要帮一帮我啊,我家夫人年前刚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可不想我家那孩子,刚刚出生就没了父亲,更不想他刚刚出生就没了性命。”
一时间,这些官员们,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可在黄彦士耳中,他们就像是一百只乌鸦一样,呱呱呱个没完没了。
他们若是真有能耐,跑方从哲家中喊一下试试?
看人家不一个个全给他们逮起来,难道自己这些年老好人当久了,这些人便都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那一个?
就在黄彦士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面的老管家喊道:“老爷,又有人求见。”
“让他过来吧。”黄彦士应道。
没有多久,李远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拎着那扈峰来到书房内,直接将跪在地上的人拨开了一条道来。
这些人起初也没弄清楚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当他们看清楚后瞬间就有印象了。
毕竟李远跟着魏麒麟跑过六部,而这其中又有很多六部的官员,当即就在低下窃窃私语起来。
“这大个子不是在那姓魏的身边做事吗?他来找黄老干嘛。”
“是啊,难不成黄老跟那姓魏的已经……”又有人说道。
“完了完了,我们都要完了,难道你们忘了黄老去找过那姓魏的以后,扈芝元的尸体就被放下了,只怕他们已经……咱们都要成这次京察的牺牲品了,何苦哀哉啊……”说着这官员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这悲哀的气息,也感染了周围的官员,几十几的人,竟然都嘤嘤的抽泣起来。
“他们这一个个是在哭丧的吗?这么难听。”李远不明所以的嘟囔了一句。
这句话让那些胆子小的官员哭的更厉害了。
黄彦士见状实在太不像话了,就大喝道:“都给我闭嘴,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有了黄彦士的喝斥这些人终于消停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黄彦士等他们都消停了以后,看向李远问道。
“这小子叫扈峰,是扈芝元的儿子,昨天晚上要刺杀我家大人,被抓了起来,大人说让把他交给你,你知道怎么处理。”李远有板有眼的说道。
一听这话,黄彦士心中一激动,便抓起了扈峰凑到跟前好好瞧了几眼,这一看可下了一大跳,因为这扈峰确实长得和扈芝元又七八分相似,就说不是他儿子,黄彦士也不信了。
可就算这样,黄彦士还是下意识的问道:“你真是扈芝元的儿子?”
那扈峰看到眼前是一个老头,自己那些蛮横气息就又上来了,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是我爹的儿子,算我爹犯了事情,你们要杀要刮,我都不会否认,我扈峰就是扈芝元的儿子。现在小爷就在这里了,你们随便处理,小爷要是说一个不字,就……”
不等他说完,黄彦士就一把将扈峰抱在怀里,急道道:“好孩子别说了,你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快来喊爷爷……”
那扈峰被这老头的热情弄的也有些愣着了,疑惑道:“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喊你爷爷?”
“我是你爹的叔叔,既然你爹不在了,自然有我来照顾你,快喊爷爷,以后有爷爷在都不会有人欺负你呢。”黄彦士激动的说道。
“我才不要……”扈峰不乐意的说道。
这时李远直接冲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扈峰这才转眼看了他一眼,委屈的喊了一声爷爷。
李远见状,道:“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黄彦士闻言慌忙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印章,在那国字下面按了下去。双手拿起递给李远道:“麻烦你将这副字转交给魏大人,扈峰的事,黄某感激不尽。”
李远将这字接过之后,拱了拱手,便又从这跪着的人群中大步离开。
那高大的身影与这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待李远走后,这些官员才终于敢开口,问道:“黄老,您与那魏大人是……”
坐在一边死死抓住扈峰小手的黄彦士,长出一口气道:“城门是我下令封的,过几日我也要为之前的事情担负责任,所以说,我处境不比你们好,也帮不了你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