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芷知道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这一句才是真的。
从宗庙出来,天色更晚,嗒嗒儿虎想趁夜归营,说给狄阿鸟知道。
狄阿鸟同意了,说:“在军,自当守军法。”
看着嗒嗒儿虎上马要走,他站在台阶上,猛一挥舞手臂,大吼一声:“好男儿当横行天下,让乃父骄傲吧。”
马作的卢飞快。
箭一般在夜色中闪过消逝,狄阿鸟一挥手,让禁卫带着孩子们先走,自己裹裹披风,便坐台阶上了。
萧索的夜笼罩上来。
他坐在那儿,轻声说:“不经磨难不成大器呀。休记乃父之狠心……”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李芷站到自己的身边,惊愕问道:“你怎么没有先走?”
李芷说:“怕你哭。”
狄阿鸟皱了皱面庞,好像脸上的肌肉不由自己控制了一半,回复得缓慢,又像是心绞疼,疼得不可缓解。
李芷幽幽地说:“阿鸟。别难过了。我们走吧。”
狄阿鸟说:“我骄傲,怎么会是难过呢。我想好了,平日难得陪你们,等我五十岁了,就让阿虎成继……我带着你们,去过神仙一样的生活。去花山怎么样?我还是花山的掌教呢。将来也把它当成一个传统。”
李芷问他:“花山是你的吗?”
狄阿鸟狞笑说:“现在不是,但迟早是,靖康叛我东夏,对我来说,国家是艰难了很多,但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将来我身上就没有道义上的包袱。既然说我们雍人自古不两立,孤为何不能有坐拥四海之心?”他又说:“生不得花山,死后也必让阿虎葬我于斯,我的阿虎,我狠着心十四岁送他上战场,战场上回来,还有接下来的磨练,最终他会成为一代天骄,甚至超过我,将来的孙子也一样十四岁就接受磨练,我们一代一代强,而靖康,则必一代比一代弱。此消彼长,定有我东夏一统天下之日。”
李芷淡淡地说:“野心是没有止境的呀。前些年你还没有这些想法吧?”
狄阿鸟狡辩说:“我这不是野心。孤这是雄心。孤总要给自己竖立远大的志向,走完一程还不让走下一程了?草原大漠归我东夏尽有,难道让孤壮志蹉跎,左拥右抱,声色犬马去?不,孤不会的,永远不会,花山自古为天下雄,我爱它,有言得花山者得天下,不死于花山,孤决不罢休。”
夫妻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