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还是后来回了房间,陪着罗乐一起串珠帘的时候才想起,他这位便宜大哥好像不知道村子里的真实情况!
这些年,方肖和夏芬也没闲着,时不时出去玩一玩,得顺眼,就拿晶石给一些小妖开窍启蒙,或者帮助某些不吃血食的妖怪晋升。
群妖终于不纯粹是害怕,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点期待,有些精明的自然要来投靠。
当然,夏芬通常并不肯收,父母可都没有养妖怪的爱好,至少在拥有圣德门大能的能力之前可不大敢。
只是后来方若华打算做些事,又担心方家的安危,方肖才仔细研究了大百科,弄出一个颇为苛刻的契约书,主要是要保护方家族人,连带着包括村里人的安全。
看得顺眼的小妖们若是愿意签订,他们就负责提供晶石给小妖享用。
别说,用自幼换修为的妖怪居然还不少,足够方肖和夏芬挑到眼花缭乱。
一年两年下来,如今村子里就成了凡人和妖怪们一起生活的特殊状态,一开始村民们还各种害怕,到现在已经只把他们当成特殊的邻居。
到不是村民心大,实在是妖怪们的本事大才对,总之,不能搞定村民,得到认可的妖怪也住不进来。
到底还是担心方大害怕,方若华事后转弯抹角地给他介绍了村子里目前的情况,领着他和村中人好生接触了一番,事后黑家又来了两次,来参加会议,也是和其它‘人’打好关系,既然搬迁到西山,总要守人家的规矩才好。
一整圈转下来,方大只有一个感觉——也许他那点手艺,真要吃不上饭。
村子里无论男女,个顶个多才多艺,他就看到有个老头在窗户上雕刻出一幅江南水乡的美景,活灵活现,就那手艺,放在外头一千两银子估计都买不到!
方若华失笑:“大哥要是喜欢,就跟着他们学,这些,咳咳,保证不会藏私。”
妖怪们其实和心灵手巧是没什么关系的,大部分处于蛮荒状态的妖怪,还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但是正经化为人形多年,老于世故的,到多有那么几手绝活。
不聪明的修行不成,再说,就是不大聪明,时间也摆在那儿,一个人在世间过上三五百年上千年,无论学什么估计都是相当厉害。
方大自此算是进了福窝窝,天天用功,这年头能得一个愿意倾囊相授,不敝帚自珍的师父,比登天都难,连带着他师叔也跟着蹭好处。
到是方母心里不自在:“二宝都是官了……”他大哥还当木匠,实在不好看。
话虽如此,她到底怕大儿子伤心,又想着有一门手艺傍身并不坏,终究没有多说,只是更尽心尽力地给他寻摸个好媳妇,大宝有了媳妇,安了家,家里有了长媳,她也能彻底安心。
挑了许久,最后挑了明州一乔姓商户家的女儿,乔家不说家财万贯,却也十分富裕,家里的女儿没读过多少书,却也识字,能写会算,管家是把好手,方奶奶特意去打听过,乔家的女儿们还好生养……
定亲那天,方大终究邀请了师父一家人,怎么说也是他师父,他没打算背叛师门。
方若华忙得很,带着陛下和太子又去参加了两次西山诸族会议,然后就准备离开明州,除了让罗乐准备了一份厚礼之外,实在没时间管自家大哥的定亲事宜。
方大和女方那边到是都很体谅。
在明州待了十日,圣驾车队浩浩汤汤地离去,明州府衙上下也松了口气,虽然接驾利大于弊,可是心理压力着实太大,平日里他们都没人管着,痛快得很,头上忽然砸下来一座大山,哪里能舒坦?
罗乐还有些不舍得,叹了口气:“我姐姐还是运气好,姐夫疼她。”
想到姐夫对自家‘郎君’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想必就是将来有外心,也不敢闹到姐姐眼前让她不痛快,罗乐就安心不少,回过神又笑:“大哥可别让他那小师妹给糊弄了去。”
方若华失笑:“我大哥又不傻。”
那日,方大的师父和师兄妹们来时,那个小师妹到没表现得怎么谄媚,却也和颜悦色,还口口声声说当初她希望二师兄上进,才总是说反话激他,让他莫要在意。
方大当时便说自己还挺喜欢看小师妹上蹿下跳,时不时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这等乐子颇为媳,登时把人家姑娘堵得下不来台。
所以说,即便是老实人,也不一定个个都是傻子。
车队绵延数里,方若华和罗乐一路上也有些疲惫,周围的风景实在不算好,路也不平坦,便是他们乘坐的马车再防震,总防不住枯燥乏味。
也就一天不到,太子也溜到他们马车上来,很是无奈,罗乐只好避开去。
太子讪讪一笑,随即一本正经地道:“最近可能能抓到些证据。”
方若华低头只当没听见,太子也不介意,他也好,惺孙也好,被害之事本也无迹可寻,尤其是惺孙那事,仿佛就是个意外,和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是有关,也毫无证据,但是现在和以往不同,如今群妖慑服,皇帝也知道这些妖怪,当年的事情就不免被抓住些许线索。
“我五弟的母家云家,以前曾出过两任天师,云妃入宫之前,也曾经在天地观修行,前阵子有几个漏嘴,当年他们在宫里时,曾在我五弟身边侍奉,就发现我五弟在这方面很有天分,至少能一眼就分辨出哪些是异类。”
太子的声音低沉,“当年,孤的身体是渐渐变得不好,到从没有想过不是天意,是人祸,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可前些日子听孤身边的秦公公说,十三年前,父皇得了头疼的病,一直是云妃伴驾,还亲自为父皇按摩,治好了他老人家的顽疾,那会父皇见五弟到时候最多,对他十分疼爱,还曾很随意地拿了自己的玉玺给五弟玩,说他是诸皇子中最类父皇的一个,记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孤的身子便渐渐不妥,夜里噩梦袭扰,不得安宁。”
半晌,太子悠然一叹,“或许,言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