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小少年一点也不知老人家的忧心忡忡,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指着那‘女子’破口大骂。
“四叔,你这花活也越来越多了吧,现在什么时候,我大姐,娘娘的大日子就到了,全家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偏偏选这时候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说着,他又转头冲窗外方若华哼了哼,“要是有什么人伙同我这四叔乱来,最好别让小爷我逮住实证,要不然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吴家也不都是慈悲人,也有不习惯与人为善的……”
方若华骤然抬手,抡起旁边一花盆。
砰一声。
少年一时躲避不及,应声倒下,扑在一旁。
吴家所有人:“……”
老太太也愣住。
少年挣扎了两下站起身,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和老太太较劲,开门就要向外冲:“你,你敢打我!”
眼看这小子推开门,一脸狰狞,要冲出门痛殴方若华一顿,却是奔了两步愣是没有走动,还在原地打转。
外面鸦雀无声,老太太嘴唇颤抖,其他人也浑身发颤。
屋里那‘女子’的头发悄无声息地变得很长,缠住小少年的脚踝,一寸一寸向上蔓延。
少年原地跳了两下,低头看到一团黑,一时没看清楚,劈手就去拨,气道:“四叔,你也适可而止,都什么玩意儿……啊!”
话音未落,黑发里忽然钻出一个人头,面孔扭曲,满脸鲜血,脖子上还有悬梁自尽时留下的痕迹。
灯光照耀,忽然长出来的这人头诡秘又恐怖。
“啊啊啊啊啊!”
小少年捂着脸尖叫,整个人慌乱无措,使劲挣扎,可头发越缠越紧,不多时他便脸上青紫,呼吸急促,直翻白眼,眼看就没了性命。
吴老太太虽知自己的儿子不妥,却着实是第一次看到这等场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头晕眼花,摇摇欲坠,只能死死抓着方若华的衣袖。
“真人,真人救命!”
小儿子是她的命根子。
这宝贝大孙子也是她的命,丢一个她都不想活了。
方若华四下看了一眼,又抄起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花盆,冲吴老太太笑了笑道:“我可砸了?”
吴老太太只觉得这位方真人笑得云淡风轻,一派仙风道骨,不自觉就点了点头。
方若华顺手扔出去,砰一声,正好砸在小少年的脸上,鼻血喷流,又酸又涩,眼泪鼻涕全冒出来,但这一疼,不知怎么的,那头发和诡异的人头竟消失无踪。
小少年呆了呆,瞠目结舌。
方若华咳嗽了声:“出来吧。”
她话音未落,小少年猛地回神,连滚带爬地爬出来扑到吴老太太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嗝,呜。”
吴老太太又是拍又是哄,安抚了半天,急声道:“方真人,我儿这是怎么了?”
方若华摇了摇头:“这还得问问令郎。”
吴老太太长叹:“我儿根本不与人交流,连我这个当娘的跟他说话,他也不听的。”
儿子出事,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不着急?这两日吴老太太简直为小儿子操碎了心,一直想尽办法要和儿子说话,奈何怎么说也无用。
“天宝这两天自己梳头,自己化妆,时不时唱唱戏,他大哥骂他他都没反应,要知道以前他最怕他大哥,他大哥说一句,顶我说十句的……”
吴老太太大约也是心中紧张,硬是失去往日的从容淡定,絮絮叨叨中就见方若华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窗户,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左右下人仆从都屏息凝神。
刚刚被吓得差点尿裤子那个吴家的孙少爷,也胆怯地抬起头看过去。
众人都不觉得他们家四少爷会有什么反应。
这几日为了四少爷,他们是手段尽出,道士请了,和尚请了,大夫也看了,可自从他们家少爷差点杀死春雨以后,就再也没有与他们说过半句话。
吴老太太叹了口气:“真人!”
话音未落,却见镜前那‘女子’竟转身站起来,走到窗边,倚着窗户盯着方若华看。
老太太和吴家一干人等都收声,噤若寒蝉。
这‘女子’神色略带一点愁绪,眼中雾气朦胧,像看不大清楚一般,只微微一笑,温柔妩媚得很,倚在窗边拢了拢自己的乌发,轻笑道:“还道是哪里请来的法师,原来是故旧到了。”
方若华扬眉,又问了一句:“敢问尊姓大名?”
“你既不认得了,那再告诉你一次,到也无妨,奴家米小小,祖籍昆仑。”
这女子叹了口气,“我知好姐姐你想说什么,你这人一向心软,最看不得凡人吃苦。”
“说实话,若是我能选,我也不乐意与这么一个臭男人扯上任何一点关系,真担心将来我也染上他的臭味,想洗干净都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