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营造之事,乃是诸般事务之中第一要紧,”忠顺亲王应无病听到应无忌如此说,不免冷哼一声说道,“如今瞧着西南之事,若官道驰道修建在前头,香格里拉国一路畅通,平叛之事也不会要如此许多时候,若是等着什么时候出事儿了,再想到要工部去建官道,工部又不是神仙,难不成可以一夜之间修成万里长城?”
“自然,王兄,咱们的差事都是顶重要的,”忠顺亲王的诘问,义忠亲王倒是没有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只是征香国之战,花费甚多,如今户部卡的严啊,李师傅早就说了,寻常的增拨开销之事,无需上报到政事堂,通政司先删了就是,故此没有上到政事堂。”
“这……”忠顺亲王摇摇头,忍住不满,居然涉及到了帝师李师傅,那么自然不必多说,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倒不是我拦着王兄的折子。”
“罢了,这事儿,我再和政事堂打官司去罢了,”忠顺亲王摆摆手,“无论如何,今年春是一定要开工的,若是不趁着凌汛刚过就抓紧时间,再耽搁下去,只怕又要到秋收,那时节越发的没空了。”
两个人说起了朝政的事儿,薛蟠原本想着偷偷离开,却不曾想又被义忠亲王喊住了,“王兄,你若是觉得差了银子,不如以后就叫文龙去工部当差如何?他可是最生财有道了。”
忠顺亲王淡然看了薛蟠一眼,“工部清苦,只怕薛同学富贵日子享受惯了,不愿意去。”
“这话说的,”义忠亲王笑道,“工部可是就比户部稍微不如一些,论起来,也是富得流油的,怎么会叫做是清苦之地?”
“银钱过手是不少,但多少不由得自己随意分派,加上我这里头不许人乱用银子,工部繁琐,又没有什么油水,”忠顺亲王说道,“自然就是苦地方了。”
“王兄何须如此?”义忠亲王摇头道,“朝廷律令在约束着他们,你也无需过于苛刻,若是严以待下,事儿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忠顺亲王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两个人如此说话,倒是又忘记了薛蟠如何回话,薛蟠乐得自在,见到忠顺亲王如此,只怕还真是比较古板之人,在这样的人手下干活,可没有那么的舒服痛快,还不如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嘴巴不说,闷声发大财就是了。
众人正在说话,有苏拉进了殿,就站在昔日太子的宝座丹陛前拍拍手,“祭酒大人到。”
声调拖得长长的,在殿内一下子就回响起来,众人停下交谈,分班站好,不一会,身着红袍笑容满面的王恺运就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青袍瘦长个子留着山羊胡子的五十多岁年纪的官员,他的手上拿着一卷黄绫,众人早就盯住了那黄绫。
薛蟠身后的学生在窃窃私语:“祭酒这么快就请旨来了?”
“这大约就是让我们去蜀中的旨意了。”
有人轻笑一声,话语里头对着王恺运没什么尊敬之意,“祭酒也知道他自己个压不住咱们,所以要去请旨了?”
“噤声!面上还是要尊敬着的,瞧见没有,王爷们都对着祭酒尊敬行礼了呢。”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见过祭酒大人。”
王恺运环视众人,把大家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微微一笑,“今日召集各位,缘故想必大家伙都知道了,本官今日上折子请旨万岁,言明今年两班大比之事,圣意本官已经请回来了,就请这一位刘中书给大家伙宣布旨意罢。”
众人跪下,山呼万岁,刘中书卷开黄绫,干巴巴的说了一大通,之前就有谣言说要在蜀中历练,这一次果然是如此这个消息,还是依旧没有说明为何要去蜀中,已经去蜀中做何事作为竞赛大比之题目,保密工作做的极好,只是说了要出发去蜀中的时间,“定二月十九日前往蜀中,各生员从神武门出发,前往蜀中,不得有误,钦此。”
二月十九日?今日已经是二月初八,这剩下十来天,一下子可就到了,大家伙山呼万岁之后站了起来这才互相交头接耳,“我还以为起码能过了清明才出发呢,好么,这样灞桥相送,只怕少了一些烟柳云蒙了!”
“年兄未免也太矫情了些,”边上的人笑道,“古人折柳相别,自然是儿女情长,可咱们乃是要当差为国家立功的,何须东施效颦,做那小儿女之态呢?”
“年兄还在装呢?不知道前些日子,谁在陕西巷对着那玉梅摸着她的手不肯放,一定要吟自己个新作的歪诗呢。”
“嗨嗨嗨,怎么还说这个呢,不厚道了啊,兄弟您就给我少说几句吧!”
那刘中书传旨了之后就飘然离开,王恺运环视众人,见到依旧是如此一副懒散的模样,微微一笑,继续这样吧,接下去就瞧瞧,你们到底能有多出息,到时候到了蜀中,别闹得哭鼻子要回来,。“两班大比,素来是极为严格的,若是有人拒绝不参加比试,我相信大家伙都清楚,不仅自己要开除出咸安宫,只怕还要祸及家人。”
之前剿灭扶桑之战,基本上除却一部分的后勤转运粮草之人外,其余的都尽数上战场了,有些是担任参谋,有的统领军医,有的管理军马,也有的在战场上修筑土木工程,都是基本上要见血腥厮杀的,自然有人不愿意去,不愿意去的人自己自然要开除出咸安宫,此外废了官身不许再当差外,更是追罪于其家族,不少人家里头因此见罪,贬官或者是罢官,不一而足,故王恺运有这样一说。
“若是觉得此去蜀中艰难,可以先提出来,这里头发作了,”王恺运笑眯眯道,“日后好想见。”
谁愿意不去,虽然蜀中路途遥远,可到底不是去打仗,到时候带着仆人丫头等,趁着春日明媚出游,也是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