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喃喃,“只是要我去当这磨刀石,想来想去,总不会太舒服。”
“你且放心,”王子腾笑道,这事关永和皇帝的位置,由不得他不上心,他在毓庆宫伺候读书,这铁杆的帝党是洗不掉的,自然薛蟠也理所应当的成为帝党,帮助自己这位舅舅,外甥不帮着舅舅还能帮谁?“我这麾下还有许多将士可以留给你使用,不要太过分,几千的人马还是可以的。”王子腾眨了眨眼睛,“可不敢把新军的人给你,这是御命才可以调动的,你舅舅还没有那么厉害。”
薛蟠沉思了一会,摇摇头,“若是这士兵拨给我,一来这已经是大胜班师,唯独这些人还陪我们去天竺,心里头必然是不舒服的,军心不得用,就算有人在,只怕出工不出力,反而误了我的大事。”
“哎哟哟,”王子腾得胜归来,又见到薛蟠有主见有筹谋,并不是莽夫一个,心里头着实是高兴,这会子也忍不住打趣薛蟠起来,“咱们家的小诸葛这眉头一皱,又要想什么阴谋诡计了?预备着暗算谁呢?快说给我听听,我洗耳恭听你有什么妙计。”
“舅舅说什么呢。”薛蟠笑道,“我什么阴谋诡计?这实在是难听极了,阴谋诡计要算我那祭酒大人呢,想得出这样驱虎吞狼之计谋来,除却川西节度府给我的三千人马,其余我一概不要,除却一些紧要的军械物资我自然不和舅舅客气外,你把那些民夫拨一些给我!”
“民夫?”王子腾奇道,“你要民夫做什么?”
“自然有用,”薛蟠笑道,“我要挑好的走,至于这银子嘛,自然是舅舅给我出了。”
蒹葭关内,王子腾停留了一日,也就出发前往成都,然后东去回京,舅甥二人秉烛夜谈,倒是说了很多的话儿,王子腾得胜归来,又得永和皇帝亲笔书信表示嘉奖,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虽然说话还不算太夸张,但言语之间就很是骄傲的意思在里头了,薛蟠想着劝谏一二,但又想想何必如此在舅舅高兴的时候泼冷水,于是也就算了。
说来说去,少年家总是免不了要说起这谈婚论嫁的事情,王子腾笑道,“你虽然年轻,可到底已经是薛家的主事人了,我那妹妹不需多说,我都知道必然要催着你赶紧成婚了,我的意思么,咱们大越朝素来都是晚婚的,这晚些成婚倒是无妨,但这亲事肮是要先定下来,这洛阳城这么多少年,我瞧着没有比得过你的,那宝玉我瞧着聪明,却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心思,蟠儿可别瞪眼睛,我这说你有心思,是适合在官场上混的。哈哈哈,这不说了,年纪轻轻如今已经是从五品的官儿了?好家伙,”王子腾促狭的说道,“倒是比我的本官还要高一些了,这婚事还是要仔细看一看,你母亲那里还要问过我,我的意思,等到你天竺回来,我请万岁爷赐婚如何?选一个宗室的郡主翁主,本朝没有说宗室不参政的规矩,皇室的家教也严,不会说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
王子腾还是别乱点鸳鸯谱吧,薛蟠敬谢不敏,“舅舅你就别瞎掺合了,有些话儿我不好和我妈说,倒是和舅舅你,咱们都是男人家,倒是可以说一说,这妻子要相处着一辈子,说起来还是要自己个喜欢的,我可不喜欢盲婚哑嫁的那一套,舅舅回京之后可是要劝住我那妈,别给我乱结亲事,我自己个有筹谋。”
“你有主见就甚好,”王子腾颇有魏晋名士放荡不羁的气度,见到薛蟠有主见,反而更喜欢,“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公主也是可以娶的的,算不得什么,你若是喜欢哪一个,娶来就是,四妹妹若是不肯,我给你做主娶来,若是你看上惠庆公主,那也便宜,我厚着脸去请圣上赐婚就是!”
惠庆公主乃是前朝英宗皇帝留下来的遗腹女,圣后昔日对着尚在肚子里头的惠庆公主十分的看中,日日跪求在祖先英灵御前希望可以一举得男,到时候就算是报着一婴儿登基为帝都是无妨,只是天不从人愿,偏偏就生下了一位公主,如此以来,永和皇帝才能够入宫承袭大宝,虽然只是一位公主,但刚刚落地就被封为公主,还有了封号,且从小都是当着男孩子养着,如今就养在圣后的膝下,听说皇帝对着这一位侄女也很是宠爱,实在是大明宫之中第一得意之人。
薛蟠大汗,“舅舅就别开玩笑了。”
“难不成,蟠儿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了?”王子腾捻须笑道,“你若是有喜欢的,趁早就告诉我。”
薛蟠才不会上当,他笑道,“这事儿还早,我也不愿意打草惊蛇不是?且等着我回来吧,若是到时候要舅舅出马,您那时候再帮着外甥就成了。”
如此夜谈一番,王子腾和薛蟠隐隐透露,大约自己回去之后要执掌兵部的事务,这里头许多事情极烦,若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自然没事儿,但王子腾立定要做一番大事儿,只怕就见不得许多昔日的混账规矩和例子了,他希望薛蟠赶紧着办好这边的差事儿,回京之后帮着自己出主意,“别的不说,一个员外郎,我还能做主的。”薛蟠暗暗吐舌,自己还预备着扣甲班的损耗呢。“可别给员外郎,”薛蟠笑道,“姨夫正经还是员外郎呢?我当了员外郎,日后怎么和他打招呼?”
“存周这个人是好人,性子方正些无妨,只是少了一些权谋和办事的能力,”王子腾对着这位妹夫不甚看好,“昔日也有了其他的缘故,故此一直不得寸进,当然了,从亲戚的角度来说,自然没话说,但……”王子腾摇了摇头,薛蟠明白他的意思,但若是从政治上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够资格。
“舅舅怎么不说史家?”薛蟠笑道,“我倒是没怎么听你说起过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