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摔坐在地后我就清醒了过来,我想自己站起来,可我四肢无力,全身僵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当员工们第一时间帮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后,我模糊掉的视力和听觉渐渐恢复,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外面的服务员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是直接送我去医院还是叫救护车。
我勉强开口,说我只是有点贫血,休息会儿就没事,不必去医院。
一员工立马煮了三个红糖水鸡蛋给我,其实根本没胃口,但为了打消他们的担心,我还是逼着自己吃完。随后站起来转了两圈,告诉他们我没事了,并叮嘱他们别把这事说出去。
葛言和周寥他们经常来店里,若被他们知道,他们又要担心了。
随后我回办公室,晓雯不太放心我想陪我进去,但被我拒绝了。我说我已经好了,打算用电脑检查一下明天的菜单就回家。
关上门后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门锁上了,随后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刚打开马桶盖刚才吃下的鸡蛋连同胆汁都吐出来了。
吐完后也没好受多少,肠胃里空落落的且拧着疼,后背和整个后颈都被汗水打湿,脑袋也特别疼,比年前疼过的那两次都疼。
我实在太难受了,别说用电脑办公,只是看着屏幕都觉得晕,便蜷着腿躺倒沙发上,想等这股难受劲儿过去。
原先都是太阳穴周围疼,现在却是整个后脑勺都不适。我的脑袋如大鼓,后脑勺就是鼓面,有人用鼓槌不停的敲着,越来越快,不见停歇。
我的心也原来越沉。
之前两次头疼我都归结于头部受凉,可今天所发生的事却让我正视起头疼这个病来。整个白天我都没任何不适,突然眩晕和晕倒绝对和感冒、受凉这些常规原因无关,之前头部ct也无异常,说明病因不在脑部,而在于其他。
癌症……
当这两个字在我脑袋里蹦出来时,我就像条应激反射弧,明明疲软无力,却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的心和脑袋一下子就乱了。
我一方面觉得我还年轻,癌症这种恐怖的东西不可能找上我,一方面又想到曾看过或听说的事,有些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因身体不适去医院,一检查就是癌症晚期,没有几个月就死了。
胡思乱想最折磨人,我不喜欢被无端的恐惧支配,当即用手机预约了明天上午的检查。就算要死,也要死得痛快明白。
预约后,勉强确认完明天的菜单,在微博上发了宣传文案后,拎包回家。
走到前台时,在柜台里的晓雯叫住我:“薇姐,你还难受吗?”
我尽可能笑得开心:“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
她似是不太信:“可你脸色还很差。”
我摸摸脸:“因为是素颜,加上前几天去旅游时没休息好才这样的。”
她没再生疑:“原来是这样,那薇姐你要多休息。”
我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就不来餐厅了,有事电话联系。”
回到车上,我借着内后视镜照了几眼,脸色果然惨白蜡黄,一副大病降至的模样。
我不想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还是掏出口红涂了一圈,又用手把脸拍出血色,随后补上胭脂。
再照镜子,气色果然好了些。
正准备开车,后脑勺部位又疼起来,连胸口都不太舒服。我只好叫了代驾,等代驾的时候葛言来了电话,说他正准备回家,问要不要来接我。
我一手举电话,一手揉捏眉心:“我也开车了,家里见吧。”
“我还没吃晚饭,原本想来你那儿蹭一顿呢,省得出去麻烦保姆。”
我怕他看出我的不适,怕员工们说漏嘴,便说:“我都快到家了,你一个人去吃也没意思,这样吧,我待会儿去家附近打包吃的回去,你直接回家吧。”
挂断电话后我给女代驾去了电话,说我有急事,请她尽快赶来。这时车窗门被敲响,一个小脸圆圆的可爱女生晃晃手机:“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没事,上来吧。”
随后把地址告诉她,并让她在小区旁的小吃店停一下。
我在小吃店打包了馄饨和锅贴,到家后把它们放在餐桌上就去洗漱。洗漱时葛言回来了,他拧了门锁,发现被我反锁后敲了敲门:“我回来了。”
我把水关小了一些:“吃的在餐桌上,赶紧去吃吧。”
“我看到了,要一起吃点吗?”
“不用,我在餐厅吃过了。”
葛言出去后,我火速擦干身上的水换上睡衣,把吹风机开到最大吹干头发,在他进来前关灯上床。
他进来时挺诧异:“睡了?”
没等到我的回答,他就没开灯,轻手轻脚的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去公用卫生间冲澡。洗好回屋他也没开灯,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掀开被角上了床,找到我的脸亲了一下。
我随即往他怀里挪了挪,他声音低沉:“吵醒你了?”
我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他伸出胳膊让我枕着,我把脑袋贴近他胸口,他又在我额头上亲了几下:“怎么睡这么早?”
“第一天上班,生意又好,我在厨房忙了几个小时,累了。”
“我帮你按按摩?”他说着就要坐起来。
“不用,睡一觉就好。”
他慢慢躺回原处,游刃有余的大手在我胸上握了一把:“看在你累得份上,今晚就饶过你。”
其实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的心思,可一想到我或许真的时日无多,那多陪陪他又何尝不可?
我很难受,身体和心理并重,但黑色把其掩盖住了,我心事重重的声音也成了撒娇:“我都主动抱着你了,你却要不进反退?”
男人,尤其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经不起撩拨的。这招屡试不爽,此时同样效果显着,他立马翻身而上,恨不得把我揉碎在他身体里。
他的持久力向来不错,往常我总会被他折腾得昏睡过去,可今天我却没有睡意,借着从窗帘里透进来的光端详他的模样。
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反反复复。
我也觉着我太矫情,还没做检查,一切都无定论,说不定只是点小毛病,却弄得像明天就要死一样。
可是谁在死面前能做到淡定如斯呢?或者可以说,我本身不害怕死,毕竟每个生命从降生在这个世上那刻,就都在走向死亡。无一可幸免,殊途同归。
但我怕我的亲人们会怕。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的父母都健在,我的爱人还在满心欢喜的准备我们的婚礼……若我真的得了不治之症,那对于他们来说,就太残忍了。
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哭肿的眼睛,第二天6点多就出门,搭附近的地铁去了医院。
约的时间是9点,我取了号填了信息后就去办公室门口排队等待。7点半时葛言来了电话,我怕他听到周围的声音会怀疑,便把手机静音,等电话自己挂断。
随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微信消息,是葛言发来的,问我去哪儿了,醒来就没看到我,车也在车库里。
我过了半小时才把编造好的谎言回复过去:“我来水产品市场这边看海鲜,开餐厅的货车,刚才在忙没听到。”
他很快回了过来:“昨天那么累,怎么不在家休息,那种事让员工去办就好。”
我回了个向日葵过去:“今天要订未来一年的供货商家,还是我亲自把关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