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主子早就想到了?早在坳谷的时候,属下听主子说了,心里也有些怀疑,但当时无法求证。之后回到卧龙山庄,白条的情况并不好……”
她说到这顿了顿,面色复杂的看向蔚蓝,歉然道:“属下思及蓝二在信中所言,便又问了她彩娟的长相,这才怀疑加深,尔后亲自前往菊山县求证。”
蔚蓝颔首,她能理解白贝的心思,白条如今的情况,可算是已经废了,就算身体完全恢复,也再不可能回到她身边担任护卫一职,无论明的暗的都不行,那么,他就需要有别的出路,需要有别的事情来激励他,也免他一蹶不振。
而彩娟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前面也说了,白贝并不确定彩娟的身份,只是有所怀疑,可她却在这紧要关头,在没得到蔚蓝同意的情况下去了。
最后的结果,无论是否确定彩娟的身份,这件事都能激起白条身上的责任心,让他知道自己还有需要承担的责任,他还有个妹妹不曾寻回,他凌家的满门血仇没报,甚至,他身上担负着重新振兴凌家的责任。
如此一来,便是他醒来后知晓自己被废的消息,也不至于从此消沉下去。当然,按照蔚蓝的了解,白条并非经不起挫折的心性。只但凡是人,在遇到重大变故时,难免会心生挫折,便是如白条这样开朗坚韧的也不例外。
尤其白条是习武之人,又以武为生,这话虽谁说的严重,但无法否认,在凌家灭门之后,白条与白贝之所以能在翡翠岛立足,能走到如今这步,是因为二人身上的习武天赋,也正是因为这种天赋,让他们来到了蔚蓝身边。
在脑中过了一遍,蔚蓝淡淡颔首,又道:“后来呢,确认了吗?”按照姜衍的说法,王家与兰富强已经对上——作为这场对峙中的小人物,却又是关键人物,若是朱定滔没及时出手,那彩娟的下场可想而知,要么是已经被王家接走,要么是被兰富强控制起来了。
蔚蓝想着,白贝之所以会迫不及待下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不知白贝最终是不是确定了这点,彩娟又是否得救。
白贝闻言摇了摇头,面上神色有些落寞,“属下去得晚了一步,因着郁圃是两日后才到的,头两日属下一直不曾离开,等小姐与白条的情况安定下来,属下赶到菊山县的时候,彩娟已经不知踪迹,就连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小桃也不见了。”
王家与兰富强的动静,白贝是在郁圃与姜澄几人赶到的那日就已经知情的,但当时蔚蓝和白条均未脱险,白贝就是想走都走不开,但关于彩娟的身世,她又只是猜测,自然不可能与别的人说,于是只能暂时忍耐。
蔚蓝也想到这点,继续问道:“所以最终还是无法确定?有没有可能是朱定滔暗中插手了,我记得朱定滔曾说过,彩娟是春风楼的人,而春风楼是朱定滔手下的产业。”
尽管彩娟后来答应与玉树合作,处处都透露出她的心思并不全在风雨楼,也不完全忠诚与朱定滔,可朱定滔与春风楼并彩娟的关系,白贝却是早在前往坳谷时就已经知情的。
说到这个,白贝面色更加晦暗,深恨自己想问题思虑得不够周全,若是她早上一步,或者早与朱定滔通气,结果是不是会不同?
“朱爷的人也觉得奇怪,因为彩娟的任务是临时安排的,前一日朱爷的人还去过兰富强的别院,彩娟与小桃的动静一切如常,谁曾想第二日就失踪了。属下没寻到彩娟所以无从知晓,之后专程去找了朱爷,问起彩娟的样子,朱爷形容了一番,却并不十分具体。
但彩娟毕竟是春风楼的头牌,见过的人不少,只不好四处打听打草惊蛇,朱爷身边又并无擅画的人,要收到消息,估计还得多等几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朱爷的人送上画卷,属下也未必敢认,从凌家灭门至今九年,凌菡当年不过五岁,现如今长什么样子,属下也不清楚。更何况,这人是不是凌菡还不好说,万一不是呢?”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亲自去了趟菊山县后,白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没找到凌菡让她失望,但她寻找凌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整整九年,所以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
蔚蓝有些怀疑彩娟和小桃失踪的真相,但既然白贝没说起其它的,就代表朱定滔和姜衍都没插手,那两个弱质芊芊的女流之辈,到底是如何避开王家、兰富强并朱定滔的人消失的?
这几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换句话说,就算是她,想要在三方人马的监视下脱身,还让人寻不到蛛丝马迹,也不是简单的事。所以,这位彩娟姑娘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蔚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贝,沉默了一瞬,又略感郁卒。若彩娟真是凌菡,如今也不过十四岁,只比她大上一岁而已。而两年前与朱定滔初识,他就曾提到过彩娟,所以,如果凌菡就是彩娟的假设成立,那两年前的彩娟也不过十二岁罢了,试问,这是一个怎样操蛋的世界?
可白贝明显是受了打击的样子,蔚蓝不好再增加她的心里负担。更遑论,当下亟待解决的是白条的事情,并不是深究彩娟失踪真相的最好时机。
无论如何,人是因为她才负伤的,虽说在其位谋其职,但蔚蓝没有那种奴役下属不顾下属死活的思想,白条与白贝身上原就带了灭门之仇,要他们把这段历史抹灭忘记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们到底还是与听涛听雨等不同的。
“你先别着急,只要凌菡还活着,总会有找到的一天。”蔚蓝想了想出声,又道:“白条那边,你这几日多看顾着些,也让他不必灰心。我这话虽然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却是发自肺腑,右手伤了,他还有左手,还有双腿,还有聪明的头脑,只要人活着,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白贝起身抱了抱拳,“主子说得是,是属下狭隘了,这话属下稍后就与白条说,想必他一定听的进去。”
“嗯。”蔚蓝点了点头,她心中还有些别的想法,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白贝说,白条又是不是会接受,会不会觉得她是嫌弃他,觉得他是废人了,就想一脚踢开?
索性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便闭了闭眼,叫白贝这几日先顾着白条,只听涛听雨留下,又叫了姜衍和韩栋进来,白贝确实担心白条,闻言稍微推辞了一番,便施礼退下了。
听涛和听雨先前一直沉浸在白条白贝身世曝光的震惊中不曾说话,如今听蔚蓝如此一说,回过神先是看了眼蔚蓝,复又看了看白贝,面上神色都有些复杂。
在不知白条与白贝的身世之前,二人对白贝在白条受伤后于蔚蓝表现出来的不走心行为,原是还有些微词的,现在却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又见蔚蓝神色真挚,当事人白贝也毫无所觉,二人心下暗暗摇头,主子虽然对敌人睚眦必报,但对自己人却极尽宽厚,也许,真的是她们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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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要过年了,没有存稿好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