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了心,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骁勇淡淡点头,“你知道就好。”
“老子当然知道!”杜权声音沉闷,恨铁不成钢之余又多了几分怅然,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这人他到底图什么,大将军的位置就那么吸引人?他就那么有把握能成事儿?会不会太看不起人了,你我还活的好好的呢。就算你我死了,也不一定就轮得到他吧。”
“就算轮到他了,你让我算算,”杜权轻嗤道:“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七,就算轮到他,他也不年轻了,又还能折腾几年?近几年定然还有大战,死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没准到头来是替别人做嫁衣也不一定呢。”
骁勇也在想这个问题,闻言倒是来了精神,“你说的有道理。”他脑子转得飞快,想了想半眯着眼道:“但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兴许是为了子孙后代也不一定。”
杜权不屑的撇嘴,“你说容霖?文不成武不就,若说文,他连个童生都不是。若论武,他那小身板还不够老子一拳。就这种烂泥糊不上墙的玩意儿,守着金山也留不住,还不如老老实实,好歹能混个寿终正寝。”
这话也太毒了,骁勇嘴角微抽,却不敢苟同,想了想挑眉道:“也只有你才会这么想。”
杜权瞪他,“难道不是?”
“当然。”骁勇摇头道:“我也是才刚想到的,容霖虽然不济,可你别忘了他已经成亲。”
“咳咳咳……”杜权一口酒呛住,涨红脸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想这么远?”或者说容光怎么能想这么远!这事儿也委实太过离谱了些,“莫说这子嗣的事情还没影,就算有现成的孙子,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容霖,不是都说子肖父么?再说了,就算真是个有出息的,能不能长大还要两说。”
骁勇当然清楚这点,但他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依据的,当即道:“若他还有别的倚仗呢?”杜权从不怀疑骁勇的头脑,闻言反问道:“什么倚仗能与蔚家军抗衡?”
骁勇但笑不语。
杜权问完就后悔了,瞪大眼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跟睿王勾搭上了?”
“错。”骁勇抄着手淡笑道:“准确的说,这才是他主动勾搭睿王的主要原因。”
杜权也不笨,马上就想起了容光前几日往睿王府送美人的事,怒道:“怪不得呢,我说他怎么明知道得罪人还往睿王府送人,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还好睿王没跟他沆瀣一气。可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能呢,连这样的想法都敢有,睿王又不是傻的,他怎么就那么肯定睿王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骁勇垂眸笑了笑,“钻人心的空子吧,他也是个聪明人,就是想得太多了,以为全天下就他最聪明。”
杜权拧眉思索了一阵,觉得自己之前的不忍和惋惜全都喂了狗,牙疼道:“这厮也太歹毒了些。”
骁勇轻叹道:“是啊,谁能想到呢,他这心也太大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其实很容易想通,杜权想了想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怎么不告诉我?”
骁勇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最近事太多,我也是听了郧阳的话才反应过来。”
“居然也有你失算的时候?”杜权揶揄了声,很快便收敛心神,“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他为什么会急着接连出手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这是想要一箭双雕啊!
前几日他应该是没看出虚实来,所以今日故技重施。若阿蓝被她损了颜面睿王冷眼旁观,那他就多了几分希望,且可顺势探探阿蓝的深浅。若睿王强行插手,他也不会气馁,估计在他看来,阿蓝和睿王之间迟早会出问题。睿王还指着蔚家军冲锋陷阵问鼎皇位呢。
眼下睿王一系形势大好,荣登大宝不过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蔚家军顶着从龙之功,声望只会更胜从前。若无例外,必会成为新帝的心腹大患,难免又是一番清洗。作为蔚家军的统帅,阿蓝自然讨不了好。而你我和李良宵魏广等人皆是蔚家军的嫡系,同样讨不了好。可新帝又不能亲自带兵,自然要选个可靠的人出来。”
骁勇微微点头,“到时候姜泽的残余势力已经不足为虑,大夏同样处于政权更替的关键时期,而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将,又是一早就跟新帝投诚的,即便是碍着面子功夫,也会得到重用。按照惯例,武将家眷必会留京,靠着他的名望和新帝倚重,容家后辈想通过科举和恩荫混出个名堂不难。”
杜权闻言沉默下来。
良久后,骁勇深吸了口气,与他道:“不过,目前毕竟只是猜测,你我心里有数就行,犯不着说与阿蓝听,让他与睿王之间平添嫌隙。”
“你当我真傻啊!”杜权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双目炯炯道:“阿蓝聪明着呢,你我能想到的事情她肯定能想到,反正我是半点都不担心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蔚蓝那彪悍程度,应该担心的是睿王才对。
好在睿王看起来不像是气量狭小之人。
骁勇微微一笑,“就算阿蓝没想到也无所谓。”他们能废一个姜泽,就能再废一个姜衍。至于容光是死是活,今日之后,就真的跟他没有半点干系了。
睿王府中,姜衍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粟米咕噜噜转动着眼珠子,就跟看稀奇似的,“主子,要不属下跟您取件披风过来?”心下却在想,原来主子今儿特地坐马车去军营,也不全是为了做样子啊,瞧瞧,这都虚成什么样了!
姜衍从成堆的案卷中抬起头来,半眯着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嫌碍事的话不如我让糯米帮你剜了?”
粟米忙赔笑道:“主子说笑了,属下这不是怕您冻着了吗。”说着看向窗外,小声嘀咕道:“这天气也真是的,早晚一个样,中午一个样,半夜又是另外一个样……”
“行了行了,别杵在这儿碍眼。”姜衍嘴角微抽,他这养的都是什么人啊,除了跟他贫嘴,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不过偶有偷闲,就有成堆的公文等着他看。再看看郧阳几个,那是个顶个的能干,就连身手最弱的听雨,也是灶上的一把好手。
想想还真是有些心酸。
粟米险险躲过一劫,当下转身就跑,却没能快得过姜衍的一念之间。
“先等等,宅子可置办好了?”
粟米闻言一拍额头,转身道:“已经置办妥当了,按您的吩咐,先寻了五进的,奈何安平镇小,五进的买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三进的。属下亲自去看过,位置离城西坊市不远,宅子保护的好,有七成新,恰是蔚家军以前的一位将领住过的,家具物什全都是齐整的。”
“哦?”姜衍倒是来了点兴致,“可是刘大海?”
粟米笑道:“主子果真料事如神!”
“刘大海啊……”姜衍觉得有些晦气,但买不到也没办法,想了想吩咐道:“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将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家具摆件全都买新的,市面上没有的先到我库房里搬。另外,在后院单独辟出个小佛堂,顺便将牌匾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