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了衣服,我要出来走走,霍雍不放心所以跟在了后面。
浊阳城可真是大呀,连夜幕降临之后都这么热闹……我喜欢热闹,但,我一直都活得很冷清,流连于各个摊位前,看着小贩卖的一样样东西都是稀奇古怪的。
前面一处捏面人的摊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忍不住驻足观望,看着一个个生灵活现的面人儿插在那里,好看极了。
靖王为何费尽心思夺了我的面人儿呢。
他真的对我只有利用吗?或许也是有感情的吧,哪怕,只是一点点……若他这些年来接近我,全然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计划,为了夺得九悬宫镇图里最深的机密,这苦心煞费,我竟然也恨不起他来。
“公子,喜欢的话就买一个吧,如果没有中意的,您喜欢什么也可以说,小的可以给您捏一个。”可是这一次捏面人的是个少年。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以前我家小妹喜欢这东西,我看到这面人就想起了小妹。”
“那就买个面人回去,给小姐嘛。”少年极力劝说,很有心要做成我的这笔买卖。
“她死了。”我说完,就见少年一脸茫然,我笑笑转身离开。
“沈姑娘,你没事吧。”霍雍快走了两步跟上来。
“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没事啊。”
霍雍才松了口气。
“你该不会以为……”难道是我刚才的话让他觉得如何了吗?
“沈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个喜欢面人的小妹,其实就是你自己吧。”霍雍与我并肩而走,陪着我看着逛着。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走到下一个摊子前,是卖首饰的,一些很简单很朴素的首饰。
“因为你和你妹妹的感情并不好,不是吗?”霍雍理所当然地以为,沈秀荷算是我妹妹。
“我没有妹妹。”我说,“我娘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出生不久,我娘亲就死了。父亲当时已经跟府里的姬妾好上了,把我送到了仓珏山上跟着婆婆学艺,一晃便是十几年。父亲和二娘有了一双儿女,只不过沈秀荷她并不算是我妹妹。”
霍雍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有所了解,他仿佛能够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所以也不再提沈秀荷的事了。“沈姑娘,原来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出门学艺了啊,那婆婆一定对你很好吧。”
“好吗?”我笑,却也记不得什么了,婆婆对我很严厉,她面目狰狞样貌骇人,“我只记得,我很害怕她。”
“那你学艺学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回去大策呢?”霍雍不解。
“因为我父亲来了,父亲说先前请人捎来的书信都被婆婆回绝了,所以他亲自上山请婆婆答应让我回去大策。”其实当时很多事情,我现在已经慢慢想起来了。“我父亲和我说,大策命悬一线,先王危在旦夕,四王将乱,届时必将是大策之浩劫,所以他希望我下山,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你下山回到大策,是因为你父亲的请求,你想要拯救大策。”霍雍想通了。
“我那时候的想法很傻吧。”我也觉得无比可笑,“可我当时真的信了,我信我生而不凡,我信我能力挽狂澜,可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人加载在我身上的传闻罢了。婆婆劝过我不要下山,可我不听,我认为我生来就是大策的人,所以理应为大策尽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可是,不都说鬼谷玄门的人,能堪破天机,能分别命运吗?”霍雍好奇。
“只是世人将鬼谷玄门过于神化了而已。”我看到一直钗子,上面雕着奇怪的图案,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可发现做工十分粗糙便放下了。转身继续往下一个摊子走去,“我幼年时开始便跟着婆婆修习麻衣神相,柳庄神相,紫微斗数和奇门遁甲一类,人的宿命如何,早在天意之中,而我们不过是根据所学去从一个人的样貌,去断其命数,根据想象预示将来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霍雍仍觉得很神奇。“前面有个茶楼,我们过去坐坐吧。”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好。”
一前一后进入茶楼,小二领着我们从一侧楼梯上去,我挑了一处靠窗又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坐吧。”
霍雍在一旁坐下,小二又去忙活着招呼别人。
“沈姑娘,那你帮我看看呗,你觉得我的命数如何?”霍雍凑过来。
我转过头看了看他,“你的命数,看起来不错,少年英雄出类拔萃,幼年时期虽然辛苦,也有贵人庇护,不过,你太执着所以而立之年难偿所愿,中年富贵,名利双收。”
“那你看看,我能不能像我父亲一样,扬名天下。”霍雍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更是追问他最关心的事来。
“可以。”他骨骼惊奇,是学武最适合的。
“那我……”他的样子有些不大自然,“我会像我爹一样,早早遇害吗?”
“不会。”我接过小二递上的茶水,放到桌子上。看着小二走开,才继续说,“你的阳寿很长,足以安度晚年。”
“真的吗?”他特别高兴。
我们聊着天,我却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
她不可置信地站在我面前,“姐姐?”
是沈秀荷……
霍雍起身,稍显防备。
我偏过头去,好笑的问道,“这位夫人认错人了吧。”
“你不是……”沈秀荷的样子,看起来吓坏了,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我。险些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意识到周围有其他人,所以压低了声音,“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不可能。”沈秀荷一口否决,她一身珠光宝气,周围又带着几个隐藏在暗处的侍卫。“我认得你,在绵城的时候,是你给宸儿……”
“噢!”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绵城的那位夫人啊。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你,你分明是!”沈秀荷就算认出了我,她也不敢在这儿说出我的名字。
“我是靖王的侧妃,当日是随靖王路过绵阳,听说有位夫人在为她的儿子寻找大夫医治奇症,所以我便应了那药房老板的请求,因情况特殊,故而并未对夫人你告知身份还望见谅。”我淡然起身与她说道。
“你,你是靖王妃?大历的靖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