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在沈青阳出生的那一年,林氏就已经知道了沈云承和槐女的事。
不过当时,林氏的儿子沈明威刚满周岁,林氏身为妾室,但槐女则是乡下的庶民,沈氏一族的老人们当然更倾向于林氏,林氏抱着儿子大闹一通,逼沈云承与槐女做个了断。
最终在族里老人们的调解下,沈云承答应将槐女和一双儿女送走,不再相见。而林氏也答应了就此相安无事,再也不闹了。
沈云承说到做到,将槐女母子三人托付给了昔日一位旧部下。从此是真的再也没有问过他们的事情,好像从送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就一辈子都划清了界限。
但……林氏可没有沈云承的信用。
从派人跟踪槐女离开绰阳城开始,知道了槐女他们三个人到了何处,屡次派出眼线,在距离沈云承触不可及的地方对他们屡下杀手。而沈云承昔日那位旧部下一直忠心耿耿的保护着槐女,和沈云承的一双儿女。直到,他大病一场,自知大限已到,又担心自己死后再无人可以照顾槐女他们。
就在这时,他打听到沈家嫡女学成归来,便写了封书信,请人带给这位沈家嫡女。
沈朝凰也是自此知道,原来这世上她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当时她在朝中正是得势之时,不说沈云承如何,但就算是大策在位的先王也是对她言听计从。沈朝凰得知槐女一事,亲赴此地与他们见了一面,沈云承那位忠心耿耿的旧部下也就放心离世了。
接手照顾槐女他们,沈朝凰秘密将三人迁到了大策边境,帮助他们躲过林氏的追杀。
沈朝凰后来有段时间没去见他们,不久后,大婚嫁给了西林王李熠。继而一路扶持,帮助李熠登上大策王位,槐女的女儿沈轻衣与当地一个书生相好。沈朝凰借口祭母探望,促成了他们一桩婚事。之后又安排了沈青阳在边境驻军统领牧将军身边做侍从,学本事……
沈青阳做事勤快,认真好学,人也正直开朗,不仅在军营里颇受好评,连牧将军也十分喜欢他。牧将军早年丧妻,人到中年孑然一身,确实有意把沈青阳收为义子,况且,他虽然不知道沈青阳与沈家的关系,但有大策王后作保,也全然信得过。
而之后,沈朝凰遇害,坠下悬崖下落不明。在沈青阳的请求下,牧将军也派出人暗中寻找,可全然没有任何线索。是他劝沈青阳冷静下来,耐心等待。
……
“……那时候,牧将军告诉我,如果阿姐没死,一定会想尽办法与我们联系。他说阿姐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了,一定不会轻易遇害的。可是,如果阿姐死了,我就更要好好活下去了,因为只有我能抗衡害死阿姐的那些人时,才能为阿姐报仇。”沈青阳和司徒老伯说起当年的事,还不禁回过头瞧了眼。“当时我等了好久,差不多三年多吧……终于有一天,我收到了阿姐的信。”
“那个时候,该不会就是四年前吧。”司徒老伯也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他估算了一下沈青阳的说法和这几年里发生的事,大概就猜出个七八成来了。
“没错,是四年前。”沈青阳坦诚。
“四年前……也就是姑娘恢复记忆,离开大历的时候。看来是刚醒过来的时候,就跟你联系了。”司徒老伯怅然,他可是日日夜夜盯着的,怎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呢。
我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他们回过头,便都愣住了。
“阿姐?”沈青阳怔住,愣了半天才迟迟地问了句,竟是那么的不确定。
“怎么样。”我说。
“像,真像。”连司徒老伯都惊着了,可见我这一次的装扮还是很成功的。
“我和你分开走,仇宁王知道我是和你在一起逃出来的,所以我们想要一起混到城外去,目标太明显了。”我说。
“阿姐,你这味道,是怎么弄的。”沈青阳还没凑上前来,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又馊又臭的味道,他本能似的向后退了半步,但面上却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这不是司徒前辈带回来的衣服吧。”
昨日,他见过司徒老伯带回来的衣裳,绝不是我今日穿的这一身乞丐装。
我轻笑,“走吧,我们还要赶着时候出城呢。”
司徒老伯与我们分开,马车昨夜他驾出去就已经故意停在了另一间客店的院子里了,他带回来的衣裳,我换给了客店外的一个小乞丐,才换来了这一身装扮。衣服上的酸臭味,正好掩去我身上的药味。
到了城门口,眼见着司徒老伯一个人接受盘查之后就轻易出了城。
另一边,那大户人家送葬的车队已经快要到了。
我瞧了眼沈青阳,沈青阳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往前走去。
“公子行行好吧,公子行行好吧……”我追在他身后,用一种异常沙哑的声音乞求道。
刚到城门口,瞧着那守卫就要来盘问。
“你这叫花子,我给了你些散碎银两,你倒缠上了我。”沈青阳回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却无比厌恶似的挥开,将我退到在地,他伸着一只手很想要往旁边哪里抹一把擦擦这晦气似的,身穿官服的守卫们都退让开,生怕这顽劣的公子将手擦到他们身上。“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让人打死你9不快滚……”
说话间,送葬的队伍已到城下,当即引起所有守卫的警觉。
“快走快走,不要再这吵吵!”带头一人指挥着其他人围上去,又出口轰赶我们。
我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追上去。
“别再跟着我了!”沈青阳看了眼城门口的情况,恶狠狠地怒骂了一声,掉头就走。
“停下来!什么人!”守卫已经将送葬的队伍拦了下来。“上面有令,所有出城的人都需要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开棺!”
“公子,公子您是大好人,赏口饭吃吧……”我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躲过了仇宁的这些人。回头看了眼,送葬的队伍已经跟城门守卫吵得不可开交。
什么时候死不好呢,非赶上仇宁王抓我的时候,全城戒备,再不合情理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