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了,只是因为在他的比喻之中,靖王成了那个挖坑的人。
既然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便怪不得坑还有那个挖坑的人了,这样的解释说到底,四年前的事情倒好像应该怪我了。
“你别笑。”司徒老伯一本正经,“你这个姑娘啊,跟别人都不一样,别的小姑娘想的都是怎么踏踏实实过日子,你呢,注定要搞出些名堂来。可如果你当时发现了靖王要在婚礼上行刺你的事,你直接跟他挑明,至少和今日这一番局面铁定截然不同。”
“可如果我向他挑明了,我知道他要杀我的事,只怕他等不到大婚那日,便已经向我下了毒手吧。”真不知道到底是他更天真一些,还是我对这件事的掌握不够。
可司徒老伯听后连连摆手,“不会的。不可能!”随后又说,“这靖王爷的心里是有你的,他对你和别人不同,就说明啊,在他心里你和别人不同。你啊,还是不够了解男人,这男人心里能够跟别人不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他娘,他媳妇……”
“希望我没老到会被人当老娘。”我自己挖苦地说。
“如果这一次,他来找你了,你想怎么办?”司徒老伯又问。
他来找我……明知道这是惺帝设下的陷阱,还是会来找我吗?他会来吗?
“他不会。”我对此深信不疑。
就像那时候,他一把剑刺进我胸口没有半点犹豫那样。
“如果他来了呢。”司徒老伯又问。“你会原谅他吗?”
“我没得选。”我说,我和他应该也不可能了吧……
“怎么就没得选了,你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他要是来了,肯定也是对你有心啊,两个大活人放这儿,怎么就没得选了。”司徒老伯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这么奔波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那婆婆也不像是真心为你好的,听我的,要是靖王爷来了呢,说明他更在意你,你骂他两句消了火,好好地回去跟他过日子。这天下纷争的事儿还是交给男人去做吧。”
“他不会来。”而我坚信,明知道惺帝在这儿设下了陷阱,他不会来的。
……
“六月。”惺帝瞧着我从马车上下来,便招手大叫。
我当时便很警惕地瞧了瞧周围。
“小姐,那红莲在这儿守着,如果有什么事,你叫一声红莲便会过去。”红莲盯着惺帝,与我说道。是惺帝特意约我到这里来的,到了这儿,只有惺帝和严公公,才让红莲松了口气,但她仍然不敢懈怠,依旧防备着惺帝可能会做出威胁到我的事来。
“前后不过一个月没见,你也是愈发本事了。”我向惺帝走过去。
他顽皮地笑着,挠着头,还故意去和严公公打岔,“看吧,朕就说了,这些小伎俩一定瞒不过六月的,六月是什么人啊,对吧?”
“别拍马屁了。”我是觉得,严公公一把年纪了,还要配合惺帝弄这些,实在很可怜。“你不去客店,也没有把我带去王宫,反而是约我到了这一处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此处还是位于茳延城中。
不过地处偏僻,稍显荒凉。这一路过来沿途我也察觉了一些情况,这边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荒废的宫苑一类的建筑,墙体和布局大概都能看出一些,占地很大。现在我们站得这一处是在一个突破上,旁边有凉亭,不过也实在破败得不成样子了。“这里就是大历之前的废宫吗?”
“六月,你连废宫的事也知道吗?”惺帝惊得长大了嘴,“朕还以为,废宫的事除了大历的史官外,无人知晓呢。”
“翻查古籍,我曾看到一桩旧事,说是……大概大历文皇帝一辈因战事迁都于茳延城,便想要在茳延城里修建王宫。可是王宫修建了一年多,文皇帝带兵上阵却战死在了沙场了。继位的昭帝接着修建下去,不足四月就因病而故,这废宫的事就又停了下来。之后继位的几任皇帝都是如此,一旦废宫开始修建,长则一年,短则半月,便会殒命。后来找了术士来看,只说此地风水不好,克高位者,景帝才重新拟旨建造,便有了今日的大历王宫,此处应当就是当年废弃下来的旧宫吧。”
“没错,就是此处。”惺帝有些惊喜,“真是没想到,六月博学多闻竟也知道这件事。”
“那你今日找我到这儿来,难道是……”应该不会吧。
惺帝得意一笑,还很是神秘,“六月,若是朕想要把此地重新修建起来,你觉得如何?”
他果然是想要在旧宫遗址上重新动土。
我不免担心起来,毕竟根据记载,之前数位皇帝在接手这座旧宫之后,都落得一些不好的下场,我当然不愿看到惺帝也和他们一样了。
“六月,你也精通奇门遁甲不是吗?那你帮朕看看,这里的风水真的那么糟糕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一下?”惺帝看来是铁了心要做。
我看向严公公,他同样也很担心这件事会为惺帝带来不幸。所以他的态度,约莫着是想要我来告诉惺帝,这里不好,以此劝说惺帝打消念头。
但……我回身看了看,此处位于旧宫遗址较高一处,倒是可以很轻松地将原本的遗址看得清清楚楚。“此地似乎,比后来的大历王宫要更大一些,视野辽阔,只是……”
“只是什么?”惺帝追问。
“只是这个地方,穷则极穷,贵则极贵,原本是这茳延城中最煞的一处,但是因为后来修建的王宫在一定程度上挡住了原本的煞气,而且这些年来,茳延城里民风淳朴,民心所向,使城里一团和气。也好转了许多……现在的王宫如果和这里比,确实稍逊一筹,但也算是中规中矩的了,陛下实在不必重修旧宫来找这个麻烦。”此地煞气化解不少,可还是极凶极贵之势,想要彻底改变这里,怕是要花费大力气了。
惺帝现在的王宫住的应该还不错,完全没必要重新修建此处。
“不。”他说,“六月也说了,要么极穷要么极贵,朕自信不是极穷之命,倒想要搏一把来试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