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在诊完脉象之后,仍然是一头雾水。
老爷子已经回到了沈朝凰的房间里来,“如何?”
“丞相大人......”大夫有些心虚,汗流浃背,连忙转过身向老爷子回答说,“丞相大人,小姐这脉象......”
“但说无妨。”
大夫的样子,让老爷子不由得怀疑起来。
“回丞相大人,小人才疏学浅,着实看不出小姐的脉象有何不妥。似有微恙,但又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体虚气弱,应是伤风所引起的......”他是绰阳城里的名医,世代悬壶济世,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状况,可是今次在沈朝凰面前,他却真的诊不出沈朝凰的脉象有何问题。
从脉象上看,沈朝凰确有少许的微恙,但这和她脸色却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若按照脉象而言,虽有些虚弱,但是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要从她的脸色来看,沈朝凰分明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印象......
“体虚气弱?”这等说辞,怎能瞒得过老爷子的一双眼睛。
大夫则是越来越紧张......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这所有的行径都被老爷子看在眼里。
老爷子面上露出些许让人玩味的笑意,“庄岑,送大夫出去吧,开些方子,抓点补药给小姐好好补补。”
“是,老爷。”管家庄岑话不多,给人的感觉尤其干净利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锐利无比,好像任何细节都难以从他的眼底逃掉。他走到大夫身边,吓了大夫一跳,“大夫,这边请。”
大夫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看了看老爷子和沈朝凰,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朝凰啊,你想吃点什么就跟下面的人交代一声,你看看,这才几天你就瘦了一大圈,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一阵风都能给你吹跑了。”老爷子状似亲昵,无可挑剔。
管家把大夫领了出来,带到了角落里,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大夫,猛不丁的差点撞在他身上,抱着个药箱狼狈的很......“哎呦,哎呦呦......”
管家打量了一下周围,一把提起大夫的衣襟,已经把大夫吓得快丢了魂儿了。“还不老实交代,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怎么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大人,大人啊......您,您听小人解释!”大夫连连告饶,身在丞相府里,只怕死在这儿都没人会知道。“小姐的脉象,确实看不出任何问题。小人也很是想不明白,方才检查小姐的脸色,着实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俨然没有多少日子了......可是小姐的脉象,却......却稳得很......”
“怎么会这样!”管家质问。
“这,这小人也不好说啊,莫不是小姐着了妖魔的道儿,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再不然......再不然就是,就是......”大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甚至听过相似的状况,沈朝凰的病症也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放屁!”管家怒斥,什么叫着了妖魔的道儿,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你知道我家是什么人吗!”
“是......是,是小人糊涂......”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堂堂的玄门嫡女哪里是一般人,慌忙间用衣袖擦去额间的汗珠,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小姐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是以小人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这绝不是寻常征兆。小姐,她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或许治病也不能用一般的法子......”
不能用一般的法子?!听到这儿,管家将他放了下来,推到了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张药方,“那你看看这个,这几张药方和小姐的病症对的上吗?”
大夫哆嗦着接过药方仔细检查起来,“大人,这几张药方,乍看下寻常,但是......”
“有话直说。”
“是......小人是觉得,这几张药方是寻常时候再普通不过的方子,用来医治伤风,算是上乘。可是,这方子若是小姐服用......未免太过简单。”大夫颤颤巍巍的解释说,“小人听闻,小姐可是仓珏山上鬼谷玄门的弟子,医术之高本应在小人之上,若是小姐为自己医治开出这样的方子......这,这要是让小人说,也未免太过简单。小姐身在丞相府里,要什么样名贵的药材没有,可是这方子里的药材,却再平常不过......”
“你是说,这方子有问题?”管家从大夫话里听出来了一些。“这,小的倒没这么说,不过小的看这药方虽然简单常见,但是方子里所用到的药材却比较多。如果,如果小姐不是用这方子来治伤风,只需要去其中几味药,便可熬煮成其他的药......那这,可就治的不止伤风了。”
管家留了个心眼儿。
“依你说,那这方子都能治什么病?”
大夫还在一门心思研究着方子,掰着手指头在那儿数,“这......您看,要是去这两味药,是治胀气腹痛的,要是再去这几味药,可治失眠多梦,还有这儿,这样一去,那这方子便能治气血不足......因为这伤风啊,虽说不是什么大病,可是引起伤风的原因不同,而伤风所致的病症不同,就需要不同的药去治,可是去了其中几味药之后,这就达不到治伤风的效果,而且每种药和每种药之间原是多少都会相辅相成,甚至是有相克效用,比如这有的药能克制其他一起熬煮的汤药里的毒素,或者是激发其他药材里的效果,去其一味,这效果就大不相同了。”
管家斟酌良久,觉得这确实可能是沈朝凰所做的事。为了防止老爷子察觉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利用药材的原理去给自己治病,确实可能。但要是这样,想要从药方上追查她的病症就有些困难了。
“你刚才说,从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小姐已经油尽灯枯?这是什么意思!”
“这......大人,小人只是信口胡诌,大人莫要与小人计较啊,小人只是......”大夫慌了神儿,心想说这该不会是他用错了词,惹得丞相府里的管家不高兴了,连连告饶。
“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果忽略小姐的脉象,你觉得小姐是什么病?!”
“不好说啊。”大夫哪能只根据看一个人的脸色就断定她生了什么病呢,无奈管家追问的急,“小人若是看脸色,顶多也只能看出一个人当下的状态,看不出别的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