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是爽快人,跟您说话真是让人愉快。”
罗猎缓缓放下茶盏道:“你我之间过去也算得上是渊源颇深,冲着过去的同门之谊,拐外抹角就显得虚伪了,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得好。”
梁再军道:“我听说陈昊东是和罗先生一起出海的。”
罗猎点了点头道;“是,听督军说,他是主动要求上船,要和我们一起去救蒋小姐。”
梁再军道:“看来你们的情报有误,蒋小姐一直都在黄浦。”
罗猎望着梁再军意味深长道:“陈昊东虽然死了,可并不代表着督军不再追究这件事,梁馆主和陈昊东相交莫逆,这种敏感时刻还需多加小心。”
梁再军摇了摇头道:“我和陈昊东的交情还是当年在盗门的时候,现在我已经不再是盗门中人,自然不会再跟他来往。”
罗猎心中暗笑,这梁再军忙着撇开关系,果然所有人都不想被陈昊东连累。
梁再军道:“您应该知道,陈昊东这个人做事不讲情面,凡事首先想的都是他自己的利益,杨超是我的弟子,都差点死在了他的手里。”
罗猎道:“说起这件事,我一直都觉得,杨超是你救走的。”
梁再军否认道:“罗先生,我现在遵纪守法,别说是劫狱,现在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我已经彻底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就是依靠武馆授业为生。”
罗猎道:“你别紧张,杨超是你的徒弟,当师父的总不能坐视不理,再者说了,你和陈昊东之间生出芥蒂,也不就是因为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梁再军面露尴尬之色:“罗先生,我的确是很疼他,也想救他,可是我一个开武馆的能有什么本事?黄浦的头面人物,谁又肯给我面子?”
罗猎道:“梁馆长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
梁再军道:“我是担心罗先生误会,所以才想当面向您解释一下,毕竟我过去也是盗门中人,就算现在离开了盗门,我也不可能倒戈相向,帮着外人来对付过去的兄弟,您说对不对?”
罗猎道:“常柴的死你有没有参予?”
梁再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发誓,我和他的死没有半点关系。”
“话不能说的如此绝对,有证据表明常柴的死和杨超有关,杨超是你最心爱的徒弟,你总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吧?”
梁再军道:“我发誓,我绝不知道这件事。”他看出罗猎在步步紧逼,狡猾地岔开话题道:“罗先生,警方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说这件事是陈昊东干的,是他的个人行为。”
罗猎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说这件事是你做的。”
梁再军苦笑道:“我和常柴无怨无仇,过去还是一个门中的弟兄,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次辣手?”
罗猎道:“警方虽然结案,陈昊东也已经死了,可作为盗门中人,我必须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有件事我能确定,杨超肯定参与了这件事,如果我查出这件事跟他有关,梁馆长该不会护短吧?”
梁再军道:“如果这件事当真是他做得,就算罗先生不管,我也不会放过他。”他装腔作势,心中却开始不安了。
罗猎道:“那好,我会动员门中的弟兄,发出江湖通缉令,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将杨超找出来。”
梁再军内心一沉,罗猎绝不是说说罢了,他是盗门门主,盗门的势力梁再军是清楚的,现在有风声,罗猎已经答应复出主持大局,盗门此前虽然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可毕竟数千年的基业根深蒂固,有罗猎带头必然会迅速团结,如果出现这样的状况,盗门很快就会恢复元气,以盗门的势力范围,抓一个杨超还不容易。
梁再军内心正在烦乱之时,罗猎道:“最近我让人清理了一下盗门的账目,你虽然离开了盗门,可当年在黄浦分舵的一些账目并没有搞清楚,改日我会让人去登门跟你算一下。”
梁再军头皮一紧,还没到秋后啊,怎么罗猎就开始跟自己算账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应当算清楚,应当算清楚。”
罗猎道:“振武门的那块地也是盗门的。”
梁再军道:“可是那块地是我个人出钱买下来的。”
罗猎道:“你个人出钱买下来不假,可当时收购那块地的价格比正常市价低了七成,也就是说你只花了三成不到的价钱就买到了那块地。”
梁再军越来越头疼了,他有些后悔提出这次见面了,罗猎不好对付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并没有想到罗猎会把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查出来,这件事已过去了好多年,罗猎不说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
梁再军道:“这件事你可能不清楚,当年……”
“当年你还是黄浦分舵舵主,越是如此,处理门中物业越是要谨慎,你现在虽然不是盗门中人,可并不代表你无需对过去的事情负责。”
梁再军道:“当年也不是我具体处理这件事,我回去好好查查。”
罗猎笑道:“不用查,盗门有盗门的规矩,这些规矩您应该是知道的,我给您三天的时间,希望梁馆主能给我一个交代。”
梁再军也不是寻常人物,他点了点头道:“我回去马上就查,如果这件事真是像罗先生所说的那样,我会让他们马上按照当时的市价补足地款,决不让盗门遭受损失。”
罗猎道:“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单单是补足二字恐怕交代不过去。”
梁再军听出罗猎不会善罢甘休,呵呵笑道:“罗先生做事真是认真。”
罗猎道:“这世上最怕得就是认真二字。”他站起身来,向梁再军告辞。
梁再军被他整这么一出,心情搞得一团糟,甚至都没有送罗猎出门。
罗猎回到车上,一直在等着他的刘洪根道:“这么快?”
罗猎笑道:“跟他这种人犯不着耽搁时间。”
刘洪根道:“他跟日本人走得很近。”
罗猎道:“今天他找我估计是想缓和关系,说服我们和日方合作,可惜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刘洪根笑了起来:“对了,黄启义对他们的事情比较了解,要不要我找他来问问?”
罗猎道:“过两天吧。”再有几天就是清明节,罗猎在黄浦给福伯办了一个追思会,到时候盗门各大分舵的头面人物都会云集黄浦,黄启义是喇叭口黄家的后人,和盗门渊源颇深,罗猎也让人给他送去了邀请。
刘洪根点了点头,准备开车的时候,却见梁再军此时又从茶楼内赶了出来,刘洪根道:“他追出来了,看来还有话说。”
罗猎没有下车,只是将车窗向下摇了一半,梁再军朝他笑了笑:“罗先生走得真快,我想送您都跟不上您的步伐。”
罗猎道:“不用客气,我还有要紧事先走了。”
梁再军道:“有个叫陆威霖的人您认得吧?”
罗猎心中一怔,抬头看了看梁再军,梁再军满脸堆笑道:“我记得他是罗先生的朋友。”
罗猎点了点头道:“不错!”心中已经猜测到梁再军想要在这件事上制造文章。
梁再军道:“我也是最近听到的消息,不知准不准确,据说有个叫陆威霖的人涉嫌刺杀日本高官被抓,既然罗先生是他的朋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您一声。”
罗猎道:“谢了!”
梁再军笑道:“举手之劳,毕竟大家同门一场。”
罗猎示意刘洪根开车离去,刘洪根眼角的余光看到罗猎的一双剑眉皱起,低声道:“此人的话未必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