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更沉默着,不开口。

帝星战深吸一口气,对着他摆摆手,“亦叔,您年纪大了,日后的帝国会议您还是也别参加了。长途跋涉的劳累,对您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就不好了。”

亦更眉目微微拧了起来。

神色之中,少见地显出了三分错愕之色。

不过只是片刻,亦更收敛了面上的一切表情,只是淡漠地躬身颔首,“既然是陛下愿意的,我自然会如您所愿。”

“只是,您也该知道,若是过了期限,我不会再来。”

帝星战:“从您离开的那一刻起,皇室跟亦家的契约就权当到期好了。”

“从此,皇室与亦更,桥归桥,路归路。”

亦更拄着手杖,他是帝国公认的智者。

智者亦更。

只是现在,这位年老的智者,疑惑了。

他站直了自己不知道佝偻了多少年的身躯,那双苍老的眼瞳浮现出三分疑问和探究,看着面前的帝星战,缓声询问:“陛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帝星战右手握着权杖,他转身往大殿之中行去,“你该开心的,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帝国的军师智囊,你只是亦更。”

“智者亦更。”

帝星战的话音透着苍老,却更带着身为王者的霸道和居高临下。

亦更目光落到帝星战背后,略有三分疑惑;“小战,你到底想做什么?”

给了燕陶黑域令。

旁人不知道那黑域令的作用,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即便是燕陶现在不知道,那玩意在她手上,迟早有一日会被知晓。

亦更觉得,仿佛从他参加这一次的帝国会议,就踏入了一团团的迷雾之中。

帝星战心中,到底是在盘算着什么……

亦更的问话,没有称呼陛下。

他是以帝星战长辈的身份问话。

帝星战握着权杖,面无表情地离开。

那背影,冷厉森寒。

决绝无情。

亦更站在远处,恍惚间,仿佛看见多少年前每日被燕家小子气的跳脚不停飙脏话的小殿下。

从什么时候起,这孩子,渐渐地也成长了,变得他再也认不出他。

变得陌生和冷厉。

那眉目间,再无半点往日的骄横跋扈,只有深沉的算计和平淡。

仿佛,是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亦更一时间,眼眸中神色变换,伤感、叹息、遗憾。

诸多复杂的感情,他嘴唇微动了下,终到嘴边化成一声叹息。

“亦更爷爷!”

一声轻快愉快的叫声震得亦更耳膜嗡嗡响了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公主从他背后蹦跶出来,笑眯眯瞧他:“亦更爷爷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呢,护卫叔叔说您都站在这好久了。”

“老人家不能太过劳累的,容易伤神。”

亦更露出和蔼的笑容来,“是小星星呀。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记得,你平日里头不都赖在小陶子那边不走吗,都快把元帅府当成你的后花园了。”

星云腮帮子鼓鼓的,素白的手指头揪住亦更花白的胡子,“亦更爷爷,什么叫赖!要不是燕陶哥哥三催四请,人家才不会去呢!”

亦更嘶嘶地抽着冷气,赶紧捂住自己的老胡子:“好好好,是爷爷说错了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