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场面,嘈杂的声音,随着身下人平稳的脚步,都被那重重薄纱隔开。

沧皇醉酒于天门宫,临幸一女奴,并有意收入后宫的消息在朝野上引起轩然大波,停滞已久的新政推行,又再度被提上日程。

后宫内同样也是一片哗然,太后震怒,招来后宫所有嫔妃至她宫内,别说罚禁闭的温玉夫人,就连在“静养”中的白苏燕也用软轿抬来。

“你们对此事,有何见解?”珝月太后冷着脸,眼带怒气,扫过在场诸人,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诸人面对太后斥责,皆不敢顶撞,只能认错,“是吾等失职,请太后降罪。”

珝月太后冷哼一声,“降你们的罪有什么用,现在你们要想的是怎么阻止陛下封那女奴才是正经。”

“什么?”王贤妃一脸惊愕,“陛下还要给那女奴一个名分?”

后宫里每一个女人,作为一国之主的洛霜玒都能沾,他想临幸谁,就算是皇后也只能劝谏,而不能阻拦。

陛下临幸女奴,若无此事之前,也不甚要紧,只要悄无声息的抹过去就好,可要给一个名分那就是大事!

莫说是皇室贵族,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娶一个贱籍的女奴做妇,民间有一首歌谣:

朝阳起,勤赶集,菜口牵来十文奴。

日正午,人方起,菜口路过千金妓。

十文奴价贱人若土,千金妓价高人如珠。

宁娶千金妓,莫要十文奴。

“陛下这是……”王贤妃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形容。

珝月太后似乎也是恼怒,“陛下的意思,是要给人除籍,再封个常在。”

一时间,诸位妃嫔脸色各异,王贤妃:“这自大倾立朝以来,从无此等先例……”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更不代表以后没有。”悠然自得的男声如清泉流淌进殿内。

殿内宫妃连忙调整仪容姿态,跪迎两侧,“臣/嫔妾叩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苏苏怎么跪着,地上凉。”说着,洛霜玒亲自弯腰将人扶起来。

“谢陛下。”白苏燕也配合的装作柔弱,顺势靠进他怀里,果不其然,两道视线立刻如针芒一般扎在她背后。

“母后,此事她们也不懂,让她们都退下吧!”这是洛霜玒出现在这的第二句话。

珝月太后思索片刻,沉着脸挥手,“你们退下!”

“诺。”

靠在夏至身上,慢悠悠的走出宫门,离开前免不了被温玉夫人酸几句,白苏燕以袖掩面轻咳,作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想再关三个月的禁闭吗?”嘴上这么说,王贤妃心上约莫还是不甘,上轿前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看样子这贞奴对陛下还有些利用价值,否则也不会把她拉出来吸引王温两人的注意力,至少在新政确定实施前,这贞奴是不能出事的。

所谓的新政便是那条以子女替罪的律例,已经存在百来年,原来是孝女元琦,为了年迈父亲避免因得罪权贵,被判流刑而写下血书,跪于都城衙府,不说求情,而是自请替父服役,使得年迈老父能颐养天年。

这本是一段孝女佳话,为此当时的君王,还出了一条年过七十者,若有子女替罪,可免的律法。

可是时移世易,这条律法渐渐变了味,成了官宦人家独有,甚至替罪成了女子专属,为了保家中男儿,逼着家中女子替罪,若不去,便是不孝,是忤逆父母,不亲近手足,是心如蛇蝎。

而这贞奴便是如此,她哥哥不争气,和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打死了人,家里人就拿她这个庶女给哥哥顶罪,一待便是六年,如今已是十八岁。

相对前朝与北苑的轩然大波,南苑这边相对平静了些,依然井然有序。

得知南苑这边要添人,窈苑人与琴苑人也没什么反应,甚至前天太后也没召见她们,这后宫从来都是北苑妃嫔们表演的舞台,从没有她们南苑的人什么事,自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南苑妃嫔比不得北苑里的,平日里连去向太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除非特殊节庆,除此之外,她们只能待在这里,乖乖等着陛下偶尔想起她们来能翻一回牌子。

人微言轻,北苑里的人都没话说,更何况她们两个南苑的苑人。

南苑春宫柳叶院——

贞奴躺在绵软的床榻上,脸色苍白,一双杏眸已经哭得红肿,完全没有一点被临幸的喜色,反而充满惊恐与慌乱。

刚被提拔做了新主子身边的总管太监乐公公,端着汤药,匆匆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

他将汤药放到床头矮几上,凑到床边,唤道,“贞妹,贞妹,是我啊,贞妹!”

被人唤回神,贞奴努力睁开眼去看面前的人,“兴哥?兴哥!”她一看见熟悉的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扑进他怀里恸哭起来。

乐公公几次抬手,想到两人如今的身份,又只能悻悻放下。

待她哭够了,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乐公公搓了把毛巾替她净面净手,如此后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间,你就……”

一被问起这事,贞奴整个人就陷入惶恐,“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兴哥,你相信我,陛下……他根本没醉……他也没碰我……让……让太监用钗子……”说到后面,她又呜咽着哭起来。

听她颠三倒四的解释,乐公公亦是悲痛,她一名女子遭到这般的羞辱,他一个废人,除了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哭,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肖常在这样是在埋怨陛下吗?这可是大不敬啊!”梁雨安领着两名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走进来,一人手中是三尺白绫,另一人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看这手笔,两人顿时都面如死灰。

梁雨安挥了挥拂尘,“这三尺白绫就不用老奴多说了,这碗安胎药是太医院院首亲自熬制的,肖常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选哪个才是最好的。”

贞奴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至两个托盘前,视线来回慌乱打量,抿了抿唇,抬手向那白绫,却听见乐公公哀求的一声“不要”。

手顿了良久,终是转了个弯捧起那碗汤药,脖子一仰,喝的一干二净,药不愧是太医院院首熬制的,不过片刻,腹中便传来一股绞痛。

端着碗的手抖得几乎捧不住碗,手指一松,上好的青瓷玉碗摔成了碎片,贞奴捂着小腹跌坐在地,白色的裘裤渐渐被血染红。

乐公公往前爬了几步扶住她,看到那一滩血迹,嘶哑的呵问,“你们给她喝了什么?”

梁雨安冷冷的看着他们,“奉陛下口谕,即日起,撤销肖氏罪奴身份,充入良籍,封四品常在,赐住春宫柳叶院,念肖常在胎气不稳,需得静养,就不用谢恩了,钦此。肖常在,望日后好自为之。”

一个女奴有孕,现在或者应该称为肖常在了,陛下有旨,令其闭门静养,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当然这是假话谁都知道,就一晚谁知道有没有怀上。

北苑雨歇宫柳色殿内——

温玉夫人气得砸了一地的瓷片,王贤妃来时,差点没被扎到脚。

“够了,你有时间在这撒泼,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复宠才是正经!”

温玉夫人被这一呵斥,顿觉委屈,“贤妃姐姐,你怎么也帮着外人来欺负我啊!”

王贤妃冷哼一声,“本宫若想踩你,就不是看你被关禁闭,而是直接让陛下褫夺封号,把你打入冷宫。”

温玉夫人闻言也稍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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