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太君今日气色更差,怏怏的半躺在榻上,精神头也不是很好,却还是不忘嘱咐:“你极少与世家小姐交往,去了先不要急着出风头,在云家绝不会有人敢难为你,要是得空,千万要去拜见一下云家的一干长辈,顺道也见见你的姐妹们,日后若一同中选,也有个照应。”

木归宜一一答应着,“外祖母放心,孙女省得。”

云老太君让岳嬷嬷从她的妆匣里取了一支绿雪含芳簪,亲手插到木归宜的发髻上,“这是你外太祖母在我出嫁时,给我戴上的,我们云家出来的都有一支,也是这京城里独一份的,本来是该给你母亲的……”后来为什么没给,在场诸人都是心照不宣。

木归宜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娇嗔道:“外祖母这是要赶快把夭华嫁出去不成?”

云老太君看着她,却没有了以往打趣的意思,“夭华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舍不得,也宁愿你早点离开这火坑。”

一时间气氛很是压抑,白苏燕看了看祖孙两人都面露哀色,上前不轻不重的提醒道:“小姐,时辰不早了。”

云老太君眨了眨发涩的双眼道:“去吧,多玩会。”

离开时,木归宜又跟替主子相送的岳嬷嬷叮嘱了一番,小心老太君尤其饮食上要注意,近来府里有些不干净。

岳嬷嬷应下,目送木归宜离去渐渐有些曲线的身影,回到云老太君身边。

云老太君望着妆台上的首饰,突然问道:“你说要是让夭华管家可好?”

岳嬷嬷下意识点了点头,“小姐年纪也到了,是该学点管家的事,嫁出去后总不好一概不知。”

云老太君眼中狠厉外露,“我想好了,把林家家产通通给夭华做嫁妆,这么多年,我算是看明白了,林家败落是人祸也是天意,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自家人都带走,这样我这把老骨头死也能瞑目。”

岳嬷嬷一惊,“老太君别瞎想,您还没看到孙小姐出嫁。”

云老太君缓下脸色,“秀雅,你跟了我大半辈子,夭华嫁了后,你也跟着去吧,当年你跟老爷的事,我也是知道的,算到底也是我对不住你。”

岳嬷嬷忙跪下,“老奴不敢!”

云老太君继续道:“那孩子虽然死了,到底是我林氏血脉,找个日子让她进了宗祠,认祖归宗吧!”

岳嬷嬷抬起头来,先是难以置信,之后淌下感激的眼泪,“多谢老太君。”当年的事是她心大了,看在她老子娘面子上,没有赶她出府,后来有孕,却是老太爷不乐意给她一个名分,对她与她的孩子十分绝情。

云老太君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差点与林老太爷生分了,最终折中,孩子生出来算云老太君的,可惜她的孩子没福气,才过百日就去了。

云老太君叹息一声,“起来吧。”

两人又说了会话,就听门外传来一把鹂音,“启禀老太君,厨房让我来问您中午想用些什么?”

云老太君昨日被气病,心头郁结,没吃多少东西,今日想开了,倒是突然觉得腹内空空,“来些红烧的荤菜,清淡多少年了,该补是得病,不如今朝痛快吃了。”

岳嬷嬷抹去眼泪,笑着应了,出去吩咐,错眼间觉得这丫鬟看着眼熟,稍作回忆,不就是被她提溜来的箫音,来了后就被云老太君扔进小厨房里干粗活。

想起木归宜的叮嘱,岳嬷嬷抬手招来一名大丫鬟,附耳如此如此一番,就让她去小厨房里盯着箫音,提防着她靠近灶台。

话分两头,这次诗会由云氏二小姐,云瑶池发起,在自家花园里办,以赏菊吃蟹为由,邀了一群世家小姐。

原先京城有赵、王、白、云、林、吴六大世家,随着林家人丁凋零,吴家衰落,老牌世家就只剩下前面四个了。

云氏与林氏在林老太爷那辈有过联姻,原本也不该疏远,偏偏木家骅觉得云家看不上他这个上门女婿,木夫人顾虑丈夫心情,就推了许多邀请,云老太君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常常回娘家,面子上不好看。

平日里走动少了,感情自然就淡了,逢年过节,云氏家大业大,子孙也多,头几年,云太老夫人还记得云老太君这个女儿,会过问几句,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这般,云老太君被自己女儿的行止气得无话可说,加之林老太爷突发急症也没心思管他们,不久之后,丈夫去了,林府变成木府。

云老太君一气之下闭了南山院,不与女儿女婿来往,直到木归宜的出生才有所缓和。

所以木归宜这是第一次来到云府,出示请帖,马车驶入,她们来得不算早,到时已经有几辆马车停在那了。

到了二门,白苏燕与静静跟着云府管事嬷嬷到二门的一处耳房候着,木归宜则被丫鬟引着往花园去。

云府花园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秀丽雅致又不失生动活泼,比起木府那精心修整也显得死气沉沉的地方更加可爱。

诗会设在花园里一处开阔的空地上,正对一潭湖水,水面上漂着绢扎的莲花,中心是用翡翠雕的莲心,还浮着几片用绿绸剪成荷叶形状,上头缀着水晶作露珠。

园中*摆成迎客道,几丛粉菊组成圆心,期间摆了软垫小案,人坐于其间,也别有一番趣味。

在两旁又摆了陶菊、墨牡丹、白牡丹、玉翎管、瑶台玉凤等等,种类繁多,包揽名品凡种,甚至还有野菊作衬。

云氏二小姐,闺名瑶池,比木归宜大了一岁,作为东道主自然迎上来,一见眼生,一时愣住,按理没有请帖,下人是不会将人领到这里。

云瑶池看眼前少女,气质不俗,又有几分不属这俗世的仙气,她在家中模样是长得最出色的,碰上这人也觉得惭愧,目光扫过少女发髻上的绿雪含芳簪,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木归宜也在打量云瑶池,看她纤眉杏眸,琼鼻红唇,长得很是温婉,却也在一众温婉中生得很突出。

木归宜含笑先一福,“木氏归宜见过云二小姐。”

云瑶池反应过来,笑着拦住,“我可把夭华你盼来了,姐姐请了你几次,你都不来。”

木归宜道:“家父不让出门,也是无奈。”

木家骅是有名的固执守旧,不懂变通,大多世家与他都是平平,本来看在林家旧名,还愿意给他个上门女婿几分面子,偏偏他很是自负,说好听点是不与世俗同流,说难听点就是不通俗事,死读书。

云瑶池也不纠结这问题,牵着她入丑又犯难了,以往这些诚,木归宜人都是不来的,只让人送一些诗稿,诗文虽出类拔萃,但也落了个恃才傲物之名,久而久之下人们估计也忘了准备她的那份。

其她人看到云瑶池带着个陌生人进来,也纷纷围上来,一名鹅蛋脸的笑问:“云二小姐去了许久,我们还说是去迎接哪家的姐妹,猜来猜去结果都落了空。”

另一边生得一张樱桃小嘴的接话:“就是,还不快引荐一下,我是个健忘的,看着眼熟,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云瑶池道:“这是我三祖姑母家的表妹,木家的,双名归宜,小字夭华。”

几名小姐互相看看,都有些愕然,云瑶池又把这些人一一介绍给木归宜,鹅蛋脸的是雪英宗姬,姓林,即月愉长公主之女,樱桃小嘴的是金氏千羽,那位是倪氏珊香等等。

一番介绍见礼,又有一波人走来,领头两人,一者是个丰腴的胖美人,看起来十分敦厚,另一者装扮华贵,模样妍丽,也没被身上的金玉抢了风头。

身后跟着一名相比前面两者模样就逊色许多,勉强算的上是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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