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王大婚之后不久,陈家嫡出的二小姐封为从正五品贵人,以一顶小轿低调的从白虎门入,一路抬进了雨歇宫柳花馆,随着她进宫的则是那日说过要一辈子跟着二小姐的携花。

陈贵人入宫雨歇宫上下都在温玉夫人的柳色殿里候着,英嫔似笑非笑的道:“这才没了一个陈贵人,陈家就马上迫不及待的再送一个陈贵人进来,真的是债多不压身了。”

华嫔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比不得你王家手眼通天,拐弯抹角的都要赖上陛下。”

“你瞎说什么,什么王家,华嫔这是糊涂了吧?”哪怕英嫔的真实身份在宫中可以说人尽皆知了,她嘴上还是咬死了不承认,只要没有实证,流言终归只能算作流言。

兰贵嫔冷笑道:“华嫔妹妹又没指名道姓的,某些人自己心虚非要跳出来。”

“你!”

“好了,吵什么吵,狗咬狗一嘴毛,看了就叫人恶心,”温玉夫人原先一直依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现在缓缓的坐起身,“兰贵嫔和华嫔莫不是觉得你们人多势众就可以在这雨歇宫里挺直腰板横着走了?不过本宫也要提醒一句,只有蠢钝的螃蟹才会横着走。”

兰贵嫔气急却碍于品阶不能辩驳,憋得小脸通红,英嫔得意的笑容却与她形成强烈的对比,华嫔则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只看着英嫔眼底滑过一抹不屑。

“陈贵人到——”

陈贵人缓缓入内,可是那张拿脂粉拼命遮都遮不住的憔悴面容倒是让在场诸人不禁愕然,更甚者,英嫔直接大笑出声,华嫔沉了脸色,瞪着她怒道:“英嫔嘴长那么大,是想突出根象牙来吗?”

英嫔笑声一滞,抿着嘴,却还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兰贵嫔大惊之下,下意识要问些什么,被华嫔一个眼神压住。

陈贵人却是精神不济,实在没力气去在意其她人的心绪,只缓步上前跪下叩头,“嫔妾拜见温玉夫人。”

温玉夫人居然也没多做为难,抬了抬手,道:“起来罢,陈家的家教京中也是有目共睹的,想来不用本宫再多加叮嘱什么了,回去好生准备,今晚陛下应该是要翻你的牌子了。”

“诺。”

“行了,都散了,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别再本宫眼前晃悠就行了。”

兰贵嫔与华嫔是一左一右扶着陈贵人出去的,一出柳色殿兰贵嫔便急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陈贵人不语,华嫔瞟了兰贵嫔一眼,要她别再多问,她自己柔声的说道:“二姐姐,咱们先回柳花馆,将你的东西整理好再说别的。”

陈贵人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携花红着眼道:“两位主子有所不知,我家小主已经接连多日未曾安枕,又连续高烧不退,才弄成现在这样。”

华嫔拿手背一试,额头果然烧得滚烫,皱眉道:“青鸟去敬事房说二姐姐病了,不能侍奉暂时撤了绿头牌,然后去太医院宣太医到柳花馆。”

“阿画,”兰贵嫔叫住她,犹豫的道,“陈贵人这才初入宫就称病,恐怕会引来非议,还是先别了,过一个月后再撤吧?”

“那你是要等到二姐姐死了拿绿头牌给她陪葬吗?”华嫔此时狠厉外显,吓得兰贵嫔无意识的松开手退了一步。

华嫔揽过陈贵人,将她交给携花,稍稍收敛了神色,道:“你放心,陛下翻谁都不会翻二姐姐的牌子,若没别的事,我们先告辞了。”

兰贵嫔点了点头,看着两姐妹相携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将华嫔推到台前,与她的双胞胎姐妹舒贵嫔相比较而言,她一直觉得华嫔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天真胆小的小女孩,最容易被她操控,如今看来华嫔阴狠毒辣、步步杀机,反而是自己被她压制。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主子,您在说什么呢?”碧柔听见兰贵嫔的喃喃低语,忍不住问道。

兰贵嫔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后,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罢,想来她们姐妹应该有长叙一番,这段时间我就不便打扰了。”

柳花馆——

陈贵人的状况是真的很糟,行至半途便瘫软成泥,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幸好携花与华嫔一左一右架住,一看她额际布满细密的汗珠,华嫔从她广袖中探入一摸,果然陈贵人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好不容易扶到柳花馆,携花与几名小宫女七手八脚的为陈贵人褪去沉重的宫装,拆去华美却分量不轻的首饰,将人抬到榻上,青鸟领着徐萍徐太医到了。

徐萍先是跪下拜见,华嫔此时也显露出了她这个年岁应有的慌乱,道:“快请起,劳烦徐太医快看看二姐姐是怎么了,一直高烧不退,烧了好几天了。”

“诺。”

约莫一刻钟,徐太医写下药方,道:“启禀小主,陈贵人这是受惊过度,微臣会替她开些安神静气且能助眠的药物,再好生静养几日便可。”

受惊过度?华嫔抿了抿唇,道:“二姐姐大概是有些紧张了,毕竟选秀完毕后,还能特旨入内侍奉也是一种荣耀。”

徐太医一愣后,拱手道:“是,微臣明白了,陈贵人只是兴奋过度了,休息几日就好。”

华嫔颔首道:“那便辛苦徐太医了,灵犀,赏。”

携花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华嫔,一时间都不敢上前问话,直到华嫔娥眉微蹙的看过来,“携花你跟我来一下,青鸟看顾好二姐姐。”

携花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跟着华嫔到了外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小主唤奴婢出来,是有什么嘱咐吗?”

华嫔道:“是有些话要叮嘱你,不过不是现在,我有话要问你,二姐姐到底是受了什么惊了?”

携花一惊后还是下意识回避了问题,半真半假的道:“没这回事,二小姐好好的待在府中,怎么会受惊呢?”

华嫔冷了脸色,道:“携花你是个聪明的,你应该知道如果离开了皇宫,或者说只是这柳花馆的门,你所知道的事马上就会被带入到坟墓之中,不如现在跟我坦白,你对二姐姐的忠心难得,所以我才有耐心在这里同你慢慢的说话。”

携花一震,苍白了面容,华嫔还待逼进,“虽然说这样做可能会很对不起二姐姐,叫二姐姐失去一位忠仆也很可惜,不过呢,下人总是有的是,你也不是无可替代的,或许一开始二姐姐会难受罢,但是时间一久了,谁还记得你呢?”

携花惊恐万分,跪下磕头道:“求小主饶了奴婢,奴婢……奴婢……”

‘携花,我好像看见阿书回来了,’陈贵人如死人般惨白的脸色在记忆中浮现,伴随着的是痛苦的诉说,‘她一定心有不甘罢,所以从坟里爬出来了,碎裂的指甲缝里,全是血,她就站在窗外,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她一定是恨我的吧?’

“携花!”

携花颤抖着嗓音,道:“华嫔小主、容禀,小主说她……她看见舒贵嫔回来了。”

华嫔猛地俯身抓住携花的双肩,质问道:“二姐姐她看见了是不是,到底是谁、是谁杀死了阿书,谁——”

“小主?”这是闻声而来的灵犀。

携花则死命摇着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小主只是看到了舒贵嫔的鬼魂,其余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华嫔将人推开,脸色阴沉,道:“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携花忙爬起来,哆哆嗦嗦的重新跪好,只管拿前额碰地。

灵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得小声劝道:“小主,奴婢不知携花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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