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负手立在深潭边勾唇浅笑,待这妖狐出来,估计只能挖她的坟泄愤了。
这世间的对错……其实并不重要。
她们都没有错。
可她们的出生便是个错……
摇了摇头,画心抬脚欲走,却猛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腿,“帝君,悬有一事相求。”
拔了拔脚,拔不动,她忍住一脚踹飞的冲动,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方才与冰狐打斗的那只九尾白狐。
念及天灵狐族皆因自己而亡,画心不由叹了口气,“那本座便赐你千年修为助你飞升仙界吧。”
白狐连连摇头,“帝君误会了,成仙并非悬所求。”
“那你……”
“帝君法力无边,求帝君救救悬的夫君。”
画心顺着白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穿着大红喜服,身形削弱眉目清秀的少年横躺在地上。
少年身上无伤无病,画心忍俊不禁地迟疑道,“他是……吓死的?”
【10误人终生】
白狐面色微赧,“让帝君见笑了,家夫乃一介书生,未曾见过这等场面……”
画心摇了摇头,打断她,“他既然会被你吓到,可见其心不真,即便本坐救了他,你们也未必能结善果。倒不如你随本座成仙去。”
白狐连连叩首,“悬宁求一生缘,不修永世仙,求帝君成全。”
画心抬眼望望天,又望望微微震颤的九凤琴,现在于她来说,舎万年的修为不算什么,可赐予时间和寿命,一会准得被赤冥耳提面命揍个半死。
不过……凡人区区几十年的寿命,折算下来,她也不过就是少活几个时辰。
无视九凤琴的警告,画心蹲在少年身侧,渡了口仙气给他。
少年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差点又吓的一命呜呼。
他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去了仙界?否则怎么会看见仙女呢?
红衣墨发,两眉疏淡,一唇妩媚,最好看的是她望向他的那双深眸,目光睥睨又漫不经心,带着些许远在云端的笑意,恍若神只。
“醒了?”
“姑……姑娘是谁?”
“本座是谁不重要。”画心抬指按在他眉心,抹去了他今日的记忆,伸手拉过白狐,将她推到少年身前,“你只要记得她是你的妻就可以了。”
少年的唇有些哆嗦,“婉灵?我……我们成亲了?不是明天吗?”
“相公……”
二人生死重逢,相顾而泣。画心默默挪了下尊驾,伸手拢过九凤琴,身形一晃,已飘上了云端。
身后的少年望着那一抹红影久久回不过神。
“婉灵,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红衣墨发的神女……美的就像戏文里唱的那般……见一眼,误终生。
无端误人终生的画心在云端上抱着九凤琴一阵乱拍,“赤冥,你给本座出来!”
赤冥探出半个身子,趴在琴弦上冲她笑,“怎么?这么快就想本尊了?”
“方才有人踩本座的脸,你为什么不救本座?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护短?”
“你短吗?”
画心想了想,摇摇头。
“你不短……那本尊为什么要护?本尊还以为你喜欢用她的脚给你做面部按摩。”
画心,“……”
论起插科打诨,她一舌可敌六界,而赤冥……一唇可敌她。
于是,她识趣地回到正题,“本座希望冰狐媓姬是最后一个。”
赤冥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愈发妩媚荡漾,“丫头,你吃味了?”
对于他惯常的指东道西式装傻,画心忍无可忍地一拳垂在他胸口,“你知道本座什么意思。”
赤冥握住她的手按在心口,“怎么,这一世……你又想背着本君偷偷去死?”
画心摇摇头,“本座才不会偷偷去死。”
赤冥舒眉一笑。
画心回之更灿烂的一笑,“本座要轰轰烈烈地死!”
赤冥,“……”
其实,当年她死的也挺轰轰烈烈的,举止皆知,万众瞩目,独他一人被她打晕了封印在玄隐灯里,简直和如今媓姬的下场一模一样。
“丫头,你知道本君找了你多久吗?”
“多久?”
“一千两百多万年。”
“……”画心的下巴差点惊掉下来,“什……什么?”
赤冥捧着她的下巴失笑,“一千两百多万年,具体,时日久远,本君不记得了。”
画心知道赤冥是个老东西,可不知道他竟这么老!几乎和这片大陆同寿了。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赤冥时,他红衣白发自虚空里漫步而来,广袖生风,美眸流盼,唇口一笑,便惊艳了她三千华年。
惊艳她的,除了他风华绝代的美,还有他不怒自威的矜贵,以及强大到令她发指的灵力。
那时她才三千岁,困在九幽封印里,谁也进不去,就连当时世间第一人——红莲业佛净无尘,也仅能隔着封印传音给她而已,可赤冥却能穿梭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