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剑一挥,继续刺向净无尘。
出佛身血,将得果报,堕无间地狱。
这一剑下去,他是想永世沉沦不得超生吗?
收琴敛指,凌空踏风,画心目眦欲裂地当头一呵,“你想杀谁便杀谁,那本座呢?你杀还是不杀!”
声至,影随。
红衣翩跹,踏火如风。
她义无反顾地挡在净无尘身前。
君逸刺向净无尘的长剑,不偏不倚,堪堪刺进了她的胸腔,自前胸入,自后背出。
眼前血光飞溅,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剧痛,画心难以置信地垂首看了看,天下第一神兵利器已经与她融为一体,鲜红的血自剑刃上缓缓滴落。
她本以为,她有赤冥给她设的防护罩,君逸伤不了她,所以她才有恃无恐地扑过来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真的要死了?
还是蠢死的?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鲜血滴落在她指间的九凤朝鸣上,琴弦未动,却发出了震天悲鸣。
别人听不懂,画心却听得懂,那是赤冥,赤冥在破她的封印。
他,怒了!
他一定觉得她是猪,明明有很多种方法阻止那一剑,为什么非要自己撞上来呢?
真以为自己不死不灭天地无敌?
忍住钻心的疼痛,画心抬指一抚,又加了一道封印,此时定不能让赤冥出来,他一出来定是要与君逸打个你死我活。
“净无尘,你还不快走——”画心自己都讶异于自己的镇定,她回眸冷冷逼视净无尘,“他的一身罪孽,本座替他偿。你渡不了他,本座来渡他!”
【5弑佛】
“种何因,得何果,恶不能止恶,终得业报。若要善果,须结好因,还是希望帝君与神君能够多积善德。”
净无尘脚踏莲花台,自虚空俯首说。
画心忍着痛一挥手,豪迈道,“本座知道了,你速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净无尘驾着莲花宝座方欲走,却猝不及防地被画心挥手间爆涨的一道赤红色的灵力径直从高空击落。
六丈佛身由金便赤,再由赤变为黑,没来得及做任何的挣扎,一霎间碎为万千烟尘,风一吹,散了。
灰飞烟灭,连渣渣都不剩。
烟尘沾地即燃,艳艳灼灼的红莲业火一簇一簇肆虐铺延开,光华璀璨,映照无疆。
画心瞧得清楚,那是……赤冥的灵力!
她……弑佛了???!!!
还是弑的万佛始祖净无尘?
对天起誓,她方才真的只是友好的挥手作别,而不是暗藏杀机暗下杀手。
不过杀就杀了,倒不是她怕,只是可惜了净无尘……
算起来,红莲业佛于她有生养之恩。
据赤冥说,她乃是业火红莲莲心所化,亦即净无尘的佛心所化。
她的名字,画心,还是净无尘亲赐。
寓意为:愿她这一生能许这九州江山如画,能得这天下万民归心。
可她最后,却杀得这江山如血,民怨沸腾
这大概就是他自己说的业果有报吧。他当初灵泽庇佑了她这么个旷世罕见的大祸害,放她出来颠倒乾坤为非作歹,活该最后死于她的手上。
心口传来的尖锐疼痛将她从恍惚中惊醒,她一抬眼便看到了君逸。
她惊魂未定,细细喘息。
他手握长剑,微微颤抖。
他们互相凝望的目光温柔缱绻,却又带着些微的审视,如刀刃般凌厉,将他们亲密无间的姿势,硬生生地割裂开来。
瞧着君逸双目浑浊,满身血污,再不见当初的清逸绝伦。
画心此时才明白,他和她都中了一种叫做爱情的毒,走上了一条叫做至死不渝的不归路。
他们活在一个叫做相爱的国度,那里都是无可救药的顽徒。
“你就打算这么用剑捅着我?”她黑漆漆的双眸盯住他,向来睥睨的眼神柔软下来,竟有几分俏皮和可爱。
君逸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怔住了,手又猛地一颤,连带着沉渊剑又在她心口上绞了绞。
画心疼得龇牙咧嘴,一股血气经喉咙直顶而上,怕再惊到他,她立马咽回腹中,忍着没叫出声。
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握住君逸的手,猛力将插在她心口的沉渊剑往外一拔。
霎时,赤红色的血不断从她胸膛上的窟窿中涌出,染遍她的胸脯,双手,再从她的蛮腰浸下去,染红了她一双雪足。
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她浑身冒汗。
她恨不得疼得立即死过去,或者昏过去。
可是没有,她还清醒着。
好似堕入冰冷暗黑的深渊,周围除了鹤唳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在垂垂坠下时,她冲他笑道,“我没食言,我把命给你了,你不打算抱抱我吗?”
轻轻软软一句,却如惊雷般惊醒了君逸,他手一松,绝世无双的沉渊剑也不要了,径直将她揽在怀中。
看着她惨白的脸,浑身的血,他立即陷入了从所未有的恐惧里,这样深沉的恐惧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竭尽全力也镇定不下来。
“别慌,我没事。”画心觉得自己真是惨,明明被捅的是她,疼得死去活来的也是她,最后反过来还要她去安慰他,“我还有句话没告诉你,怎么会舍得死。”
“那你就藏着,永远都不要说。”
望着她时,君逸的眼眸恢复数点清明,声音清润低沉,撩得她一阵心猿意马。
【6叫你一声夫人,你可愿应】
画心摇了摇头。
怎么能不说呢,不说就再没机会说了。
“本座……想睡你很久了……”
这么直接的表白,她说起来脸都不带红的,大概也有可能是她血流的太多了。
怕吓到君逸,她抬手一抚,施了个障眼法,胸口的伤看似完全愈合了。
饶是心头有准备,听画心这般挑逗,君逸还是微微红了脸,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如火,却又藏了一丝无奈。
见君逸忽然腼腆,果真一时忘了追究她的伤势,她往他怀里挪了挪,“抱我去山顶好么,我不喜欢这里的尸体和鲜血。”
“好。”君逸抱着他一跃而上。
画心窝在他怀里胡搅蛮缠地调戏着他,“神君你呢,可也有过想睡的人?”
听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混账话,君逸的脸越发红了。
有没有她不知道吗?
那一夜他夜闯九幽,难道扑倒的是猪?
他谦谦君子学不来赤冥的登徒子,于是一个“有”字生生哽在喉咙口。
画心又笑,“本座只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得到神君的心。”
默了一瞬,君逸温柔的鼻息呼在她冰凉的脸上,“本君的心,今夜还不够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么?”
是呀,今夜他用一场震惊六界的鲜血淋漓,向她自证了真心,这般惨烈的方式,却又让她这般欢喜。
从未说出口的爱,今日终于真相大白。
明明心里得意得要命,她却还假装风情云淡地多确认了一句,“本座曾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神君君逸爱慕神女画心……”
“帝君想知道何必问他们,直接问本君岂不是更好?”君逸看着她,唇角微微翘起,目光渐深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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