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和光同尘也没有等到画心的回应,自己心中大抵有了答案。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赤冥这个人,而是巫不周为了接近画心自己捏造出来的身份?并且用邪术混乱了她的记忆?
毕竟,要在九州真元上动点手脚,强加入一些别的记忆给画心,并不是不可能。
虽心中如此怀疑,可他怕招惹画心伤心,在无法确证之前,并不敢在她面前草率质疑,只能暗中防范着。
不动声色,他轻轻将画心从冰凉的地上扶起,将自己的雪色的僧袍脱下披在她身上,又替她拢了拢前襟,确定透不进风才说,“更深夜凉,先回去吧。”
画心抱起九凤朝鸣,拨了拨弦,里面像死了一般,毫无动静,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赤冥那老家伙一定气的不轻,估摸着要好几天不想搭理她。
临走前,她又忍不棕头看了看沉渊剑,微晃的烛光里,她仿佛又看见了九天之上那个执剑明光里熠熠生辉的男子。
而如今,他们已经不复如初。
“走吧。”
画心叹息一声,抢先一步往天机洞外走去,步履带风,竟有些落荒而逃的仓皇。
黑漆漆的天上无星也无月,和光同尘与画心行走在被山风吹得摇椅晃的旷野里,衣襟拂过沾满露水的阜草,留下浅浅的痕。
倏忽,二人都听见了身后的异动,转身只看见沉渊剑已经飞至身后十尺处。
见他们停下,沉渊剑也停下,见着和光同尘,通体泛着金光,还嗡嗡作响。
画心眉头一锁,看看剑又看看和光同尘,“尘尘,它好像挺喜欢你。”
和光同尘眸光只淡淡扫过沉渊剑,语气更淡,“可贫僧不喜欢它。”
话未落,人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但看那决绝的背影,似还透着薄怒。
画心见沉渊剑还在委屈地不断嗡鸣,似悲似泣,隔着剑光,她仿佛都能看到剑灵云舒委屈巴巴的一张小脸。
她不知如何安慰它,只好转身去追和光同尘,“喂,和尚,你好好的和一把剑生什么气。”
“它伤了你!”一看到它,他就无法不想起万年前它扎进她心口时的触目惊心,一想到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去却无能为力的恐慌与绝望,叫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他那点情绪,自然瞒不过画心,画心讶异于他过分的激动,就仿佛……当年那一剑似他刺的一样。
感觉到画心来扯他袖口的手一顿,和光同尘自觉失言,不妥,又冠冕堂皇地加了一句,“它造下的杀孽太多,沉渊一出,血流漂杵,万年前月神一战,天下尽屠,它罪无可恕。”
从和光同尘的话里,沉渊听出了他的责备之意,尽管它委屈得很,依旧惶惶然绕到他们身前,无论有没有错,先认了再说。
因为被封印,它不能说话,只好剑尖抵地,剑柄朝着和光同尘拜了三拜,每一拜都剑柄触地。
端的算是十分虔诚。
就差折了半截剑身朝他下跪了。
画心直瞧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