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隐说过,和光同尘身上有两诫不能破,其中之一便是杀戒。
所以画心不难推测,和光同尘的昏厥是因杀人受了业火反噬。
她原本的怒气与责怪瞬间都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她抱着他又哭又笑,“你怎么这么傻,明明知道不能杀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堂堂帝君,什么时候遇事只知道哭了?”有人走近,蹲在他们身前,“哭有什么用?孤警告过你,远离他!”
画心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她胡乱擦了擦眼泪,“不劳烦天帝费心,本座自会救他。”
“你救不了他,你只会害死他!”君隐伸手从她怀里接过和光同尘,“一次又一次,你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画心望着空落落的怀抱,好半天才抬头看向君隐,一字咬着一字,回复他,“他的佛身僧命,还不是拜你所赐!”
“孤做的所有,只是希望他能平安活下去。”
画心恍若未听到般偏过头去,望着窗外的红梅语气倦怠,“你做了所有,为什么未能叫他忘了我?为什么未能叫我忘了他?为什么……不能叫我们忘了爱?”
君隐一边替和光同尘疗伤,一边淡淡回着画心,“孤不能,但你可以选择与他岁岁年年,不复相见。”
画心摸着心口的灼热,终于明白,其实她自己的存在就是赤冥执念下的一个错误,赤冥执意让她重生,而她活着的代价就是就是不停地有人要为她去送命。
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便是她死。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她喃喃着,突然嗤笑出声,“这天底下,能杀我者,唯有你了。”
君隐淡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讥诮嘲讽,他没想到,时至现在,她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他本以为,观星台上,她已经明白了他暗藏了十数万年的心思。既明白了,何故还要有这残忍一问?
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四周静默下来。
君隐不答话,画心也不再打扰他。
各怀心思。
***
青衣巷,浮音阁。
书逸正喂着他的兔儿子,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未抬头,只听脚步声,书逸便知是子一,问,“药灵村那边有情况了?”
子一行了一礼,答,“嗯,和光同尘已经杀了玄隐。”
“王妃什么反应?”
“与和光同尘大吵了一架。”
“没离开吗?”
“没有。”
书逸的手一抖,直接将胡萝卜插进兔爷的嘴巴里了,噎得兔爷两眼直翻。
他皱了皱眉,“还出了别的什么事吗?”
子一老实交代,“杀了玄隐之后,和光同尘也晕过去了。”
“原来如此。”书逸单指扣着琉璃桌台,他知道画心是吃软不吃硬的,和光同尘这一晕,简直媲美他昨日的苦肉计,当真是晕的极好,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
不过,不重要了。
眯了眯眼,他冷冷一笑,“启动第二个计划。”
他就不信逼不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