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府衙门前的老兵卒看到是杜让能马车,忙上前拽住绳缰,帮着停下马车,当看到杨复恭也从车里下来,老军卒更是弯了身子,忙上前搀扶杨复恭,嘴里谦卑笑道:“杨辅政也来了啊,您心点。”
杨复恭笑了笑,从手里滑出两枚大钱扔到军卒手里,笑道:“就凭这机灵劲,赏你了。”
老军卒忙伸手接住,笑道:“谢杨辅政赏!”
看到傻愣的另一年轻军卒,大怒。
“四,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扶着杨辅政入衙!”
那年轻军卒才憨头憨脑上前,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老军卒看这年轻军卒熊样,忙躬身道:“这四是俺侄,刚入行没几日,您老多担待些。”
杨复恭却笑道:“挺憨厚的子,不错不错,也赏!”
着又塞入四两枚大钱,四忙接住,咧嘴不住躬身。
“谢大老爷!谢大老爷……”
“哈哈……”
杨复恭大笑,拍了拍四肩膀,大步走入府衙内,杜让能摇了摇头,他知道杨复恭每次前来都会赏两枚大钱与守门军卒,一开始他人很是不喜,但无论谁守门,都是两枚大钱,最后他人也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两枚大钱不多,但是两枚大钱却可换二十枚钱,足够一军卒一家老吃喝两日,不仅仅如此,杨复恭是谁?是李大帅阿父!谁不知道李大帅尤为孝顺,就这地位,就是不赏你,只是与你句话,那都与后世国家总理跟你握手一般,荣耀着呢。
朝臣们一开始不知道杨复恭有这习惯,在长安时,杨复恭从未与卒们赏过钱财,而在潼关,却像是变了个人,甭管是进入哪个衙门,都会先赏几枚大钱,当长安官吏跑到潼关后,第一次见到杨复恭赏钱,很是不喜,于是就一再换人,换了人,还是如此,最后整个潼关守城、守门、巡逻军卒都不乐意了,每每见长安官吏们都不给好脸色,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杜让能摇头与杨复恭一同进入府衙,他当然知道那些兵卒为何对朝臣不满,你杨复恭贿赂卒吧,朝臣们尚未前来潼关时,他就已经如此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算是潼关的主人了,用得着去贿赂卒吗?
朝臣们到底还是妥协了,任由杨复恭如此。
杜让能边走边摇头笑道:“杨辅政,如今的性子可是与以往大不同啊!”
“仁和慈善了许多。”
“呵呵……没法子啊,老夫总得为我儿着想。”
杜让能微微点头,也觉得此事当为好事,至少比以往咄咄逼饶杨中尉要强的许多。
两人刚转过前院,正要向中堂走去,只见两个官吏正在厮打,看着服饰,一人是吏部官吏,一人则是礼部官员。
看到两人相互揪着衣领,周边还围着不少人,杜让能微笑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
“都站在这里作甚?没事可做么?”
围观众人一惊,回头一看是两位辅政大臣,全都一哄而散,只留下还相互揪着衣领的两人。
“撒手!”
“尔等身为朝臣,却行市井无赖之为,置朝廷颜面于何地?”
两人这才相互推了一把,却依然怒视对方。
礼部员外郎罗贯上前行了一礼,大声道:“吏部欺人太甚,罗某年考本应中上,却被评了个中下,而礼部主事孙淼年前贪墨礼部祭祀钱财,却被评了个上中,欲调往新安县为县尊,罗某不服9请中书令大人做主!”
杜让能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知道孙淼是刘崇望的女婿,对此有些不满,但对这罗贯更是不满,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在人前吗,竟然把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正要开口,杨复恭却插嘴了。
“中书令大人,杨某觉得,长安被焚,太子登基,各地如开国之初,才能是其次,但若是连祭祀钱财都贪墨之人,为礼部主事……呵呵,若再为一县之尊,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杨复恭摇了摇头,指着罗贯道:“此人可谓强项之人,但终究不通人情世故,由员外郎降为一县令,也算是惩戒好了。”
“杨辅政所言甚是,是刘某的失误,未料到竟发生慈之事,事后必给这位罗大人一个交待。”刘崇望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刘崇望,杨复恭笑道:“长安被焚,六部人心不稳,有些岔子也是可以理解的,杨某只是觉得,各地县尊当选贤良能力,下稳则上固!”
“若百姓怨怼……呵呵,我等朝臣还不是每日担惊受怕?”
杜让能点零头,道:“正是如此,各州县之缺谨之慎之。”
刘崇望点头答应,杜让能与杨复恭也不再理会罗贯,三人一同走向议事厅堂。
还未进入厅堂,就听到李晔不满声。
“不行!朕不同意!”
……
“朕反对!”
……
杨复恭愣了一下,看向杜让能和刘崇望,很是不解李晔怎么在这里。
杜让能苦笑一声,杨复恭虽身为五大辅政大臣,但是并不怎么过问他事,夔王如今在洛阳,也无法理事,至于刘景瑄正忙于北衙之事,事实上,还是杜让能和裴贽,以及六部主官处理政务。
本以为太子年幼,为了安抚李晔情绪,就答应了李晔可以“举手表决”政务权利,这倒好了,李晔不亮就跑了过来,甭管何事都要插上一手,李晔不插手政务尚好,这两日在府衙“指手画脚”,刘景瑄就不乐意了,北衙事情也不理会了,全交给西门君遂去打理,也跟着日日跑来,每每与李晔争吵的脸红脖子粗。
杜让能、刘崇望两人相视一眼,摇头叹气一声,大步走入厅堂,杨复恭满是疑惑,也跟着走入厅堂。
刚入厅堂,就见到屋内李晔正与刘景瑄激烈对峙,两人皆是脸红脖子粗,何氏抱着李晔腰腹,裴贽则拉着刘景瑄。
看到这一幕,杨复恭顿时不悦起来,脸色甚是阴沉了。
“哼!”
“陛下不在行在休息,跑来这里就是与辅政大臣争吵厮打么?”
“我大唐威严何在?”
“哼!”
杨复恭又冷眼看了一眼刘景瑄。
刘景瑄他人不怎么害怕,唯独害怕杨复恭,见到杨复恭脸色阴沉,也不再与李晔置气,甩开裴贽手臂,冷哼一声坐下。
别看李晔一脸恼怒,当杨复恭冷哼之后,也有些畏惧了,在长安时,他就不知被杨复恭欺负了多少回,此时在潼关,在杨复恭的地盘,更是不敢真正激怒这个敢杀他的老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