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朕而去?”
李晔一阵低喃,尽管身体挺的笔直,眼中却是无尽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他自出生后,就一直为大唐中兴努力学习,学习诗词歌赋,学习骑马射箭,每日学习兵法韬略,努力想要大唐再次中兴。
每次看到自己兄长嘻于嬉闹,大唐却日渐衰落,无数次在梦中成为帝王,无数次挥剑斩尽天下余孽,可一梦醒来,总是无尽失落。
终于黄巢反叛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黄巢,还是仇恨,大唐被打的四分五裂,无数百姓死的无声无息,可他却梦想成真,终于成了大唐的主人,成了这个天下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这一切……
“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李晔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努力,天下为何就成了这般?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十来个官吏颤抖着身子低头不语,心中突然充满了无名暴戾。
“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朕而去?”
李晔愤怒暴吼。
“李悍虎……”
“狗贼——”
“你……你……还有你们!”
“你们告诉朕,那该死的李悍虎……会甘心舍去大好江山?不会夺了我李唐江山?”
“朕不信!”
“朕不信——”
李晔一阵怒吼,狰狞暴戾让西门君遂眉头微皱,李曜只是低头不语,也不知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李嗣周、李戒丕最终还是赢了,十六王宅终于赢了李裕的同情不忍,尽管他们可以正大光明跟着百姓前去营州,可甚至当李思钰知道了李裕的决定后,尽管心下叹息,最后也未有太多干涉,甚至还帮了这些王爷世子们一把,允许他们可以在今后参加科考为官,允许他们入伍为卒,但是李思钰只有一个要求,从今后,他们只能自己养活自己,自己一步一步走着前去营州,想要再当猪猡一般要他养着,想也别想!
百姓跟着营州军离开了,朝中大臣们失望离开,最后连十六王宅李唐宗室也离开了,李晔终于彻底绝望暴怒。
整个干元殿充斥着绝望暴吼,直到李晔无力跌坐在龙椅上,整座大殿也终于清净了下来。
许久……
或许寂静的太久,李晔心中暴戾也在暴怒嘶吼中发泄了不少,沉默呆坐良久的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李晔看着殿内仅有十余人,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朕……朕之前所做之事虽有些不妥,但众爱卿当知,无论李悍虎嘴里说的是如何忠义,就算他李悍虎不会夺我大唐天下,难道营州之将就会心甘情愿留守在方寸之地的营州?李悍虎的子孙就愿意世世代代留在关外苦寒之地?”
“哼!”
“曹贼虽未夺了汉室天下,虽未登基为帝,其子曹丕呢?”
李曜突然上前一步,抱拳沉声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就算李悍虎不会夺我李唐天下,其子也会占了我大唐江山!”
西门君遂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却也没开口反对,只是对李曜不满道:“话语虽不错,只是北地王已经开始北返,百姓、军卒相随者无以计数,大将军以为……此时当如何?”
西门君遂一开口,宋道弼也不由点头说道:“北地王若离开中原前,干掉了晋王李克用,干掉汴州朱温,洛阳尚还可一守,可此时晋军已经逃入山中躲藏,就算北地王干掉了贼头朱温,以晋军之悍勇,必然尽夺河南之土,到时……朝廷又如何自处?”
景务修不由低声埋怨道:“北地王也真是的,都既然开打了,将晋军、宣武军等叛贼全打杀了就是了,现在却丢下一只眼不闻不问!”
“唉……”
景务修声音虽低,他人却可听的一清二楚,众人也不由一阵摇头叹息,西门君遂默默沉思后,摇头说道:“百姓太多了,晋军若死守陈州,北地王自然可一举灭之,可晋军一旦逃入蔡州山中,北地王就算想一举灭之,无数百姓也不允许王爷深入山中。”
李晔就算不想点头承认,却也知道西门君遂话语是对的,百姓太多了,已经容不得李思钰停留太多时间,晋军逃入山中后,营州军也只能无奈放弃,
杨守亮看向低头不语的李曜,心下一阵不悦恼怒,冷声道:“大将军既然是南衙兵马指挥使,情势如此凶险,大将军可有良策以对?”
杨守亮话语一出,杨守忠、杨守贞、杨守厚、杨晟不由露出讥讽不屑来,他们虽与李思钰不合,可再如何也还是同为杨复恭门下养子,一旦由他们任何一人为南衙大将军,甚至不需要李思钰点头,也可稳定残余南衙军卒,现在好了,南衙名下将勇皆成了各自为王的小藩镇。
李晔心下一阵叹息,但他心中亦是有算计,只是眼前的确困难重重,李曜尚未开口,李晔却看向西门君遂,说道:“西门公公能留下与朕共生死,朕深知公公之忠义,只是南衙人心涣散,不知……不知公公可否借与李将军五千兵马,暂时稳住南衙军心。”
西门君遂一愣,还未开口,景务修直摇头,大声道:“北衙拱卫陛下尚且军卒不足,如何可借与南衙?”
宋道弼同样摇头说道:“北衙仅万余军卒,营州军在洛阳,北衙纵然兵力不足,一时间也无大碍,此时……正如陛下所言,既然南衙人心不稳、军心动荡,此时就该广招忠勇之士护佑大唐,老奴恳请陛下拨付十万斛粮食,南衙至少需扩兵五万……”
“什么?”
宋道弼话语还未说完,李晔一屁股站了起来。
“十……十万斛……”
西门君遂听了宋道弼话语,也正色了起来,抱拳说道:“启禀陛下,正如宋公公、景公公所言,南衙军心涣散,已经不可用,北地王此时尚未过河,尚未回到营州,南衙各军此时虽暗流涌动,却未有真正凶险,一旦北地王返回了营州,南衙各军……”
“陛下,臣恳请北衙扩兵五万以应不测!”
李曜猛然抬头,看向西门君遂冷声说道:“南衙一时混乱是不假,可南衙还不至于让公公如此担忧,至于北衙……护佑帝宫,万余军卒已经有些多余,如何还可扩兵五万?”
景务修一脸不屑道:“大将军是说……大将军有能力控制住南衙各军?若真是如此,北衙自然无需扩兵五万,只是……”
“你李曜控制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