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深长:“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最后能否如愿以偿。想斗倒丽妃,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至少,在扳倒她之前,你须得先扳倒她背后的南宫世家。”

我却道:“哦,妹妹愚钝,想的却是与姐姐不一样。”

慕容贵嫔立时坐直身体,挑一挑眉,显然来了兴致,“哦,妹妹有何高见,本宫愿闻其详。”

“姐姐你说,若是丽妃苦心经营多年的后位被他人所夺,她会是怎生的撕心?你我皆心知肚明,在这后宫,君王的宠爱不是最牢固的,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后宫里的女人,一生最牢靠的是手握权利。”

我不知我说这一番话时是怎样的表情,我只知慕容贵嫔听完这一席话明显地变了神色,她淡淡道:“对后位虎视眈眈的何止丽妃一人。可自从敬元皇后去世后,皇上就曾立誓有生之年再不立后。若非如此,以丽妃多年的盛宠和南宫世家的显赫,何以会一直只在妃位上。妹妹这个想法虽好,可只怕行不通呢。”

“是么?姐姐相信帝王的深情和誓言?可墨迟却是不信的。昔日我父皇曾言,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而言,成就大业,什么都可以舍弃,朋友、亲情、爱情都不在话下,断不会为了美人舍弃江山。在一个帝王心中,最看重的,是他的江山大业,不是红颜。而一个女子,若身处乱世,最要紧的不是拥有绝世的美貌,而是要懂得如何利用这美貌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说,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知道,你可以让他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如此,你才不会为他所抛弃,他才会给你你所求的东西。这个,也算是各取所需罢。”

说这话时,我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这样残酷的真实会以那般决绝的姿势呈现在我面前,伤得我五内俱焚。

慕容贵嫔眸光愈亮,看着我久久不语,“妹妹果非寻常女子,本宫自认在这后宫筹谋多年,心思却是万万及不上妹妹半分。”

我淡淡一笑:“姐姐何必如此自谦,若想如愿以偿,墨迟还倚赖姐姐的相助呢。”

慕容贵嫔正了神色,“妹妹希望本宫如何做?”

我没有说话,径直起身,转过身去,宽衣解带,露出了后背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妖艳中透着一股傲然临世的尊贵。

身后传来慕容贵嫔的抽气声,“这是……”

我系好衣裳,回首一笑:“这是墨迟自出娘胎就带有的胎记,那日天现异象,当时高僧无心大师途经上京曾留下一句预言‘母仪天下,命犯桃花,得此女者得天下’。”

慕容贵嫔的面容明显震动了一下,望着我的目光与初时大为不同,夹杂着一丝敬意,许久不语。

“这个胎记,那日莲华苑中,众妃皆有目共睹,然而宫中竟没有透出一点消息。想来是被丽妃给硬生生压弹下去了,至于丽妃为何有此一举,想来姐姐心中与墨迟一般明了。”

慕容贵嫔静静望我,没有说话,目光却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那么,如今我要姐姐帮我做的,就是把这句预言传出去,阖宫皆知。”

午间用过膳后,我嫌殿内闷热,遂命人将湘妃竹榻搬到廊下,歪着纳凉。心莲站在一旁侍奉茶水,一切看来皆是那般的和谐惬意。

眼前景色很是开阔,离阶下不远处是花圃,春日里百花争妍,粉粉绿绿地蔓延了一大片,香清溢远,很是赏心悦目。然而美景如斯,我的心思却不在此处。

我招了招手,心莲很快上前低声问:“主子要些什么?”

“你去替本宫折一枝月季过来。”

心莲应声是,转身去了。很快,她带着一枝娇艳的月季回来,双手呈奉予我,“主子,您要的月季。”

我取过那枝月季,信手把玩着,似是无心道:“心莲,你说着这月季美则美矣,然则枝干遍布利刺,本宫拿着它赏玩时是否该当心些?”

心莲的眸光动了动,依旧垂首恭谨答:“主子乃金贵之躯,月季易扎手,赏玩时自是该格外当心。”

我笑了笑,再问:“那,若是本宫身边的人如这月季般带刺,本宫又当如何?”

心莲抬头看我一眼,极快垂下头去。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良久,我缓缓而笑,“心莲,其实本宫要的并不是这一枝月季,而是你的一句坦白话。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宫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