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回到甘露殿前, 还是觉着心中有些气闷。只不过,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还说了不止一次,长禄执意如此, 旁人又能如何?她又不是他妈,还能去拧着他耳朵把他拽回来不成?
原本她还想把长禄作为二把手好好培养的, 可若他果真过不了感情这关,在这宫里他恐怕也走不长, 也就随他去了。
脑中是这样想, 但毕竟一起处了这么久,眼见他踏上歧路长安心里到底有些不得劲。她忍不住思考,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什么魔力?什么两肋插刀生死相许, 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上辈子也不知是外婆本来就不大喜欢她还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法陪她到最后, 对她并不十分亲热。故而,她并未体验过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
爱情么, 高中毕业和校草异地之后, 某次心血来潮翘课跑去校草的学校看他,结果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生状甚亲密。被她抓包后他还解释说因为和她异地太过想她,所以才随便找个人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她当即表示理解,回到自己的学校后,四年换了三个男朋友, 至于什么爱情,谁爱谈谁谈好了,反正她不谈。
提到友情, 她倒还真有过一个好朋友,可因为她睡了人家暗恋的男人之后,友谊的小船就翻了。当时她的感觉就像日了狗,特么的她怎么知道她花了一星期就勾上的男人,居然有人暗恋了六年都没得手?
抛开一切之后,她只觉无情一身轻。比起被背叛的伤害,区区寂寞空虚冷又算得了什么?尽管后来她遭遇不测可能也没有一个人会为她掉眼泪,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都死了,旁人笑还是哭都无所谓。
宫里为什么不是谈感情的地方?看慕容泓就知道。他是九五之尊,一宫之主,尚且不能对任何人投以真心,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
在宫里谈感情,等同于找死。这句话不仅仅是她对长禄长福的告诫,也将成为她的座右铭。除了慕容泓,谁的生死她都不会在意。
郭晴林兵贵神速,当天傍晚,就有小太监来叫长禄去广膳房。
长禄来到广膳房东厢房内,发现只有郭晴林和殷德在里头。
殷德一见长禄便上来连连作礼赔罪,道:“禄公公,杂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郭公公的人,以往多有得罪,望禄公公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上次见面他还拽得二五八万,声称如不是看在他是御前听差的份上就要打断他一条腿,今日却如一条狗一般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前后如此落差,让长禄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他有些无所适从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郭晴林,郭晴林递给他一个笑盈盈的眼神,示意:有我在你怕什么?有话只管说。
长禄稳了稳心神,对殷德道:“我干姐姐萍儿,你马上与她解除对食关系,不许为难她。”
殷德巴结道:“是是,这个郭公公方才已经交代过了。”
见他一副好拿捏的模样,长禄想起前几日自己被打的情景,忍不住道:“殷公公不是曾说过,若治不了我,你的殷字倒过来写么?如今又怎么说?”
殷德愣了一下,当即举起手来自扇嘴巴道:“嗨,杂家坏就坏在这张嘴上,禄公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吧。”
长禄见他如此,思及萍儿还要在他手下办差,也不能太让他下不来台,于是忙道:“罢了,就这样吧。”看一眼一旁的郭晴林,他又道:“殷公公,看在郭公公的面上,此事就此作罢,往后再不提及,再不记恨,如何?”
殷德忙道:“当然,当然。”
事已至此,长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告辞出去。
郭晴林与他一起走到广膳房外,搭着他的肩低声道:“今晚我让人去带你过来。”
长禄心中一跳,有些艰难道:“今晚我要值夜。”
“那就明晚。”郭晴林指尖轻轻掠过他的下颌,指甲刮过肌肤带来一丝轻微的痛楚,无声地警告。
长禄低了头,默不作声。
“去吧。”郭晴林对他甚有耐心。
长禄走远之后,殷德来到郭晴林身后。
郭晴林头也不回地递过去一张银票,淡淡道:“辛苦了。”
殷德满脸堆笑地接过银票,点头哈腰道:“能为郭公公办事,奴才荣幸之至。”顿了顿,他又道:“其实照奴才观察,以长禄这奴才的性子,您一开始便直截了当地要了他,他也未必能如何,又何必费这般心思呢?”
郭晴林回过头来看殷德。
殷德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讪讪道:“郭公公,奴才多嘴了。”
“你知道人与畜生之所以不同,不同在哪里吗?”郭晴林问他。
殷德想回答,又怕说错话,于是干脆摇了摇头,道:“奴才不知。”
郭晴林笑,道:“殷公公小心得太过了。人与畜生之所以不同,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有故事,而畜生与畜生之间,除了交-配之外,再无其他。”
是夜长禄在甘露殿值夜,长安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单人间内享受独处时间。
长夜漫漫,她又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自然不可能一觉睡过去十几个小时。无聊之余,她捡起了上辈子的一个爱好跳舞。
她上辈子爱跳什么舞呢?单人伦巴和肚皮舞。前者在与勾引目标认识不久的时候跳,后者在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时候跳。她是其中矫矫,十次有八次都能得手。
不过这辈子重捡旧爱,可不是为了勾搭谁了,而是为了健身。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显得自己奇葩还能达到强身健体目的的方式。
好在基本动作和技巧她还没忘干净,虽然换了具身体,练起来还是驾轻就熟的。
好容易练得累了,她洗漱一番上床睡得格外香甜,甘露殿那边来人唤她去值夜。
“搞什么?今夜不是长禄值夜么?”长安睡眼惺忪地趴在床上不想起来。
“禄公公做噩梦,大喊大叫的,把陛下都给惊着了,您快去吧。”来人在门外道。
长安叹气,只得披衣起床,穿戴好去甘露殿值夜。来到甘露殿前,见长禄跪在廊下,她直想过去踹他一脚,想想却又作罢。
进了内殿,见慕容泓恹恹地靠在迎枕上,面色不是很好。
长安心中犯疑,慕容泓并不是睡眠很深很容易受惊的那种人,为何长禄不过说个梦话他脸色便这么差?长禄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您无事吧?”她来到榻旁,弯下腰去看闭着眼的慕容泓。
慕容泓抬起脸来,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头忽然一歪,侧倒在迎枕上。
长安惊了一跳,忙上去检查他的状况,俯身时发现他呼吸发烫,伸手一摸他的额,果然正在发烧。
“来人,快去太医院请许御医,再打盆水来!”长安回身冲殿外叫道。
慕容泓并未昏厥,只不过因发烧无力故而骤倒。
长安一边给他敷着冷帕子一边愁眉深锁:慕容泓这厮身体这么差,长此以往,只怕不用旁人动手,他自己熬不得几年就会翘辫子,可怎么办?
“你是否……也觉着朕很没用?”慕容泓半睁着眼看着长安在榻旁忙碌。
长安道:“奴才觉着您很不听话。叫您过几天再沐浴,您偏等不得。这才好了没几天呢,又发起烧来,如此反复,什么时候才得好?”
慕容泓唇角弯了弯,道:“别指望了,什么时候都不得好。”
长安目露疑惑。
“朕从小身子就不好,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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