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后楔园内,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褚翔与郭晴林急匆匆赶到, 向站在道中的慕容泓行礼。
慕容泓面无表情地看他俩一眼,问:“你俩同来的?”褚翔也住在东寓所。
郭晴林知道慕容泓这么问是在怀疑他,遂不做声, 褚翔答道:“是。”
慕容泓知道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依据去怀疑郭晴林,毕竟他和长安出来逛园子是他临时起意, 不可能有人未卜先知,提前在这里候着。
那么长安到底到哪儿去了?
“每一棵树都不要放过, 给朕仔细找!”他绝不信有人能在他的眼前将长安无声无息地带离这里, 他们一定还在这附近。
众侍卫应声。
“陛下,更深露重,您昨天还在发热, 不如先回殿中等着吧。”褚翔道。
“不必, 朕就在这里看着。”慕容泓道。月光下,一张俊脸冷若寒玉。
郭晴林见他不肯回去, 便吩咐小太监回殿中去搬椅子。
结果椅子还未搬来, 远处有人叫了起来:“那边有人!”接着一阵略显杂乱的动静,大约有侍卫追了过去。
褚翔拔出刀来,将慕容泓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四周。
不到片刻,又有人叫道:“找到了, 找到了!安公公在这儿!”
慕容泓看着原本分散在林中的火把渐渐聚集到一处,不多时,长安果然被两名侍卫架到了慕容泓面前。
“这是怎么了?”慕容泓见她一副脚软腿软站都站不稳的模样, 蹙着眉头问。
长安有气无力道:“奴才刚才被迷晕了,还未缓过来。”
慕容泓也未多言,转身就回甘露殿去了。
去唤太医的空档,五名卫士被抬到了甘露殿前,夜巡队队长来报,因那人擅用这种让人一碰就晕的药粉,所以并未能捉住那人。
褚翔当即对慕容泓道:“陛下,属下今夜在外殿守着您。”
“不必,去叫闫旭川派人来长乐宫,朕要搜宫!”慕容泓道。
“是。”褚翔领命而去。
“你可曾看见那人的模样?”慕容泓问坐在地上的长安。
长安摇摇头,道:“那人是从后面一手扼住奴才的脖子,一手拿帕子捂奴才的口鼻的。那帕子上的迷-药十分厉害,奴才几乎立刻便晕了过去,并未看见那人是何模样。”
慕容泓一双眸子明光烁亮地看着她。
长安一脸无辜地任他看着,毫不避闪。
两刻之后,许晋背着药箱过来,依次检视过长安与殿前的五名卫士,回禀慕容泓六人皆是中了迷-药而已,并无大碍,不服药亦可自愈。
郭晴林亲自送许晋出去。
两人行至甘露殿殿侧,许晋道:“殿前那五人中的是毒-药,毒发之前应当不会醒,你自己去处理。”
“哎,许大夫,此事与杂家无关呐,你怎么叫杂家去处理呢?”郭晴林语带戏谑。
许晋一贯的冷静,道:“反正话我已经说明白了,至于你如何抉择,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告辞。”言讫,背着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闫旭川很快带着人赶到长乐宫,觐见过慕容泓后,布置人手开始搜宫。
大半夜的,长乐宫这边这般大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长信宫。
慕容瑛一觉醒来,发现张昌宗不在床上,正发愣,听到燕笑在外头轻声叫她,遂撩开床帘道:“进来。”
燕笑进来,禀道:“太后,长乐宫进了刺客,陛下叫闫旭川带人去搜宫了。”
“刺客?有人伤亡么?”慕容瑛揉着额角,感觉身子还有些疲乏。到底年纪大了,外表看上去再年轻,也经不起真正的年轻人折腾。
“听说无人伤亡。”燕笑道。
慕容瑛下了床走到桌边,燕笑忙给她倒来一盏温水,慕容瑛接在手里,问:“张昌宗呢?“
燕笑道:“方才出去了,说是去如厕。”
慕容瑛嗯了一声,刚喝了半口水,眼角余光忽然瞄到桌上放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瓷瓶,瓷瓶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她狐疑地放下杯子,拿起瓷瓶与纸条,展开一看,登时双眸圆睁面色丕变,惊怒之下,连呼吸都紊乱起来。
“方才有谁进来过?”她面色铁青地问燕笑。
燕笑被她刀子似的目光吓到,噗通一声跪下道:“太后,方才奴婢一直守在殿外,只有张公公出去了,并无旁人进来过。”
慕容瑛将纸条捏成一团,额角青筋贲起,厉声道:“快去找,把张昌宗给哀家找回来!”
“是。”燕笑忙不迭地起身,到外殿组织人手去找张昌宗。
甘露殿外,郭晴林来到面色不虞的闫旭川身边,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闫旭川昂首看着远处,冷淡道:“你好似幸灾乐祸得很。”
郭晴林道:“闫卫尉此言差矣,以你我的关系,你倒霉,我又怎会幸灾乐祸呢?就事论事,那人既然能把一个昏迷的太监弄到树上,那么翻过长乐宫的宫墙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是担心,此番搜宫,搜不出陛下想要的结果,而闫卫尉你又要承受雷霆之怒了。”
“郭公公既然如此同情在下,不知可有什么妙法可助在下躲过此劫?”闫旭川侧过脸瞥了他一眼。
郭晴林笑道:“其实认真说来,那人并未伤人,是不是刺客还得两说,是故就算闫卫尉你没能抓到他,陛下也没有理由严惩你,最多斥责两句也就罢了。可若是那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还跑掉了,闫卫尉你的官,只怕就真的是做到头了。”
闫旭川看着他,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夜巡队那五名卫士中的乃是毒-药,并非迷-药。太医院的许大夫已经在陛下面前帮你遮掩过了,余下的,就看你了。”郭晴林臂上搭着拂尘,一派云淡风轻。
闫旭川面色一沉,转身便走。
“闫卫尉,上次你在陛下面前以官职为我担保一事,咱俩,扯平了。”郭晴林在他身后悠悠道。
甘露殿内殿,慕容泓坐在榻沿上,看着站在他面前垂头耷脑的长安,道:“是你自己钻去树后的。”
长安点点头。
“为何?”
长安小心地觑他一眼,道:“奴才只想跟您开个玩笑罢了。”
慕容泓看着她不说话,只目光越来越尖锐。
长安见他不信,自觉没必要在这等小事上惹他生气,遂双肩一垮,小声道:“奴才老实交代。您说要去园子里寻花,奴才找了那么多种花您都说不是,奴才以为您是因为奴才打呼的事想要借机捉弄奴才,这才躲起来想吓您一跳的。奴才也没想到那园子里居然还藏着别人啊。”
慕容泓闻言,一声不吭站起身就往外走,长安回身看着他,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慕容泓走了几步不闻身后有动静,回过身虎着脸道:“还不跟上来!”
长安踩着小碎步跑到他身边。
慕容泓继续往殿外去。
郭晴林褚翔等人见他要出去,正欲跟上,慕容泓道:“不必跟着。”如今宫中四处都是卫尉所的人,想来那人即便还在长乐宫中,也不敢出来乱窜。
慕容泓从长福手里拿过灯笼,径直往殿后的花园去了。
他走得很快,披散的长发在月光下扬起飘逸的弧度,衬着那如浪翻卷的银白色披风交织出梦一般的华美绮丽。其人其景,竟让长安想起了张大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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