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长安来到城内有名的糕点铺子采芝斋买了两份糕点, 将一张纸条塞入其中一份糕点,将纸包重新扎好,然后冲店内伙计招招手。
“客官有何吩咐?”伙计上前道。
长安扬手抛给他一角银子, 道:“给小爷我跑个腿,将这份糕点送去给赵王府后院总管周管事。”
伙计接了银子在手, 表情自是兴奋的,却还是回头想征求掌柜的意见。
长安见状, 问柜台后的掌柜的:“可以吧?”
掌柜的原来自是不愿意让自己花钱雇的伙计给客人跑腿, 但一听说与赵王府有关,哪里敢反对,忙道:“可以可以。”又呵斥伙计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一会儿点心该凉了。”
伙计答应着, 拎起点心就跑。
长安跟着他到门外, 叮嘱他道:“一定要亲手交给周管事,他若问你是谁送的, 你就说……”她对伙计附耳说了句话, 问“记住了么?”
伙计机灵道:“记住了,客官您就放心吧。”
送走了伙计,长安重新回到店内,问那掌柜道:“掌柜的,你可知这城里哪家的乐班子最好?”
片刻之后, 赵王府后门处。
近来整个王府都在为赵王寿宴做准备,作为王府后院总管,周管事忙得脚不点地, 若不是前段时间出了长安之事,什么点心他压根就不会亲自出来取。
得了门子的通报,他强抑着不耐来到后门外,见了那送点心的伙计。
“是谁让你来的?”他接了纸包在手,问那伙计。
伙计道:“一位说是受您赠衣之恩的年轻公子。”
周管事眉心微微一跳,打发了伙计之后拎着点心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打开纸包一看,果然点心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约他今晚去城东的一壶春茶楼见面。
与此同时,府衙里也来了一位钟羡没想到的人。
“戚将军,您怎么过来了?”看着突然来到的戚锋盛,钟羡颇为惊讶。
这戚锋盛是他钟家的老人儿了,幼时便是他父亲的随从,一路跟着他爹钟慕白从沙场上熬过来的。大?建朝后,他爹便脱了他的奴籍还给他捞了个杂号将军的名头,可以说是他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
因着钟羡幼时曾在武术上得过他的指导,所以对他是当半个师父看待的。
两人见过礼之后,戚锋盛道:“这不再过几天便是赵王五十寿辰了么,夫人说您在家时一心读书不理庶务,恐您应付不了这些人情往来上的事情,太尉便派我带了些寿礼过来,顺便看看您在这里过得如何。”
钟羡笑道:“恐怕最后这句话,才是累您跑这一趟的真正原因吧?”
戚锋盛也笑道:“都说成家立业,谁让少爷您尚未成家便孤身上任,若是有位少奶奶在此替您料理庶务,想必老爷和夫人便不会这般放心不下了。”
经他这么一提,钟羡才想起自他上任以来,似乎也未曾为府中庶务烦扰过,都是长安替他料理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心中顿时又不自在起来,他便转移话题道:“戚将军,不知您是何时离开的盛京?”
戚锋盛道:“太尉体谅我年事已高,六月十日便让我出发了,我见时间充裕,便也未急着赶路,足足行了二十多天才到建宁。”
“六月十日便从盛京出发了,那你在路上可曾遇见我手下侍卫王腾?六月二十我派他回盛京送信的。”钟羡道。
戚锋盛蹙眉,道:“这倒不曾。”顿了顿,又道“许是错过了。”
钟羡不语。从兖州到盛京的官道就一条,按两人行程推算,错过的可能性并不大。也有可能,王腾根本就没能出得了兖州。
戚锋盛观钟羡表情,问:“少爷有消息急需传回盛京?城外有我们的人,他们随身带了信鸽,许是能派上用场。”
钟羡摇头道:“若王腾真的没能带信回去,您这般招摇而来,恐怕早已在旁人的监视之下。”
戚锋盛道:“我许是在旁人的监视之下,但他们不会。”
钟羡不解。
戚锋盛叹气道:“太尉素日里虽对您不苟言笑,但实实是一片慈父之心呐。自您来兖州上任之后,他就派人以各种身份陆陆续续地混进兖州,如今足有六七十人分散在建宁周围。万一有事,只要赵王不调动军队来对付您,我们这些人将您护送出兖州绝无问题。”
钟羡想起父母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而自己却在忠孝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忠,心中不免一阵愧疚。他道:“若赵王不是真的想谋反,应当不至如此。”
“总归是有备无患的好。”戚锋盛道。
这时门外忽传来长安与耿全的说话声:“大人在么?”
“大人正在里头会客。”耿全道。
“哦?哪来的客啊?”长安毫无自觉地从门侧探进一个头来。
钟羡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叫她进来,给两人作介绍。
当给戚锋盛介绍长安时,钟羡没有点明她太监的身份,只道:“戚将军,这是我的朋友,长安。”
不料戚锋盛却接口道:“与那个不知所踪的御前常侍长安是同一个人么?”
钟羡不意他会有此一问,还未想好如何作答,那边长安旋身坐到戚锋盛身边的椅子上,大大方方道:“看来戚将军是有备而来啊,只是不知,你这是替谁打探杂家行踪呢?”
戚锋盛脸上却并无笑意,只道:“安公公的行踪与我无关,不过若是太尉大人在,想必会问你一句,你好好的御前不呆,跟着我家少爷来兖州做什么?”
长安斜睨钟羡一眼,笑眯眯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看看有无机会将太尉大人家金尊玉贵的少爷给拐卖咯。”
戚锋盛听她这话对钟羡颇有不敬之意,正要不悦,钟羡忙上前道:“戚将军,您旅途劳顿,我方才已让下人去收拾了房间,不若您先去稍作休息,余话我们午膳时再谈。”
戚锋盛还不清楚钟羡与这长安之间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他此行任务之一就是查看那消失的小太监是否在钟羡身边。既然如今有了答案,自然要尽早汇报给太尉知道,于是便听从了钟羡的提议。
钟羡送走了戚锋盛,回头看着一脸无辜的长安颇是无奈道:“他是小时候教过我刀法的师父。”
长安道:“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再说了,谁让他上来就一副怕我占你便宜的样子?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看,自你我相识以来,是我占你便宜多,还是你占我便宜多?”
“你若无事,我先去三堂处理公务了。”钟羡红着脸转身欲走。
毫无疑问,于他而言,长安的调侃永远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只要稍微提及,他除了落荒而逃之外就没有别的应对招数了。
“哎哎哎,你跑什么呀?我是那种闲着没事找你消遣的人么?你给我坐下,我有正事跟你商量。”长安跳起来扯住钟羡的袖子将他按在椅子上,怕被他跑了一般抬起一脚踩在椅子一角,就这么拦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我刚去外头找了一个乐班和几名舞伎,赵王寿宴那天,你给他献支舞吧。”
钟羡眉头一皱,道:“我送上寿礼便是了,献什么舞?”
长安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让你献舞主要是基于两个考虑,一,刘光裕这么久没来找我们麻烦,不一定在那儿憋着什么坏呢。等到寿宴那天,他若当众给你提一些让你为难的要求,你说你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你准备了一支舞就相当于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