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别作死

苏青山买的这辆邮局退役的大永久自行车,造型生猛,气势如虹,骑起来的动静那是不用按铃铛也能起到震慑他人的作用,唯一的好处就是结实,即便颠簸在大暴雨肆虐过的村道上,令坐在后座上的苏瑶感觉脑子里的水都在哗啦哗啦响了,却还依然坚挺,屹立不朽,实在当得永久二字。

还算罗曜军有良心,知道拿了自己的旧棉袄垫在后车座上,就这,等车子骑到市里,苏瑶下车的时候还是差点腿一软跌一跤。

两人是打着送药材的名义进城的,东西送进了药材铺子,苏瑶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来的,后面追着的陈老头指着那巨大的箩筐叫了起来:“明明拿了那么大一筐药材,就给我这么点儿哪里够用,小丫头学坏了,竟然藏私!”

“前段时间那么大的雨,药材多被雨水打坏了,我这都是好不容易捡漏捡来的,这筐是为了买东西才背的,里面啥也没有。”

苏瑶边跑边说,飞快的将背篓背在了身上跳上了车,罗曜军不等那老头儿到眼前就飞快蹬走了,气得陈老头儿白胡子一撅一撅直骂小东西没良心。

两人本来就是怕回家不好说才用送药当借口的,实际要干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儿。

县城郊外,有一个被废弃了很多年的钢铁厂。大炼钢铁过去很多年了,这些曾经辉煌过的地方也逐渐成为了记载城市足迹的一个角落,当曾经的热血激情被定义成畸形和疯狂之后,这些地方也被远远丢弃到了时间的角落,由着它慢慢腐朽衰老,成为了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

“大虎有准吗?真在这儿啊?”

“别废话了,它比你可信多了。“

“偏心。”

罗曜军嘴里嘟囔着,可人却已经快速爬上了一堵高高的围墙,苏瑶则站在他的下方四下里观察着警戒。

从下边看上去,罗曜军就像是被卡在了天与地的中间。他两手抠着那墙砖的缝隙,像是一只壁虎紧紧贴在墙上,警惕地露出了眼睛扫向那空荡荡的厂区。

苏瑶还是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做正经事,她甚至比罗曜军还要兴奋,而躲在背篓里面的大狼,情绪也是亢奋不已,时不时用大脑袋顶一下背篓的盖子,口中还偶尔发出一两声哼哼唧唧的细小声音。

“这他娘的也太大了,竟然选了这么破的地方。”罗曜军狸猫一样跳了下来:“我进去救人,你在这儿等着我,把大虎放出来吧,有它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些。”说着就将藤筐放倒,让大虎钻了出来。

“如果让你带兵守这个厂,你应该在哪里设立狙击点和防守哨位呢?”苏瑶笑眯眯看向罗曜军,眼神却正经的不得了。

“呦,小瑶儿看来没跟老肖白白混了这么久,还知道狙击和哨位了……“嬉皮笑脸的人突然正色起来:”你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吧?”罗曜军显然没有把这件事跟军队扯上关系。

苏瑶其实刚才也就是这么一说,可仔细想想,万一呢,被她干掉的那个不就是有军队背景的人吗?

罗曜军皱了皱眉,突然亢奋起来,再次扒了墙头看去,再下来的时候,他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可两只眼睛却亮得惊人:“还真是!这是要跟老子玩真的啊!”

“可不是嘛!人家本来就是要跟你家老子玩儿真的呢!”苏瑶嘴巴也是毫不客气。这个时候她倒是好奇起那个闻雪了,这人究竟什么背景?竟然连军方的人也认得。

罗曜军不说话了,开始蹲下身来在地上画起了地形图,还不时在上面左戳戳右戳戳的,嘴里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行了,地方也找到了,地形也勘察过了,剩下的就让罗伯伯和肖叔叔他们来吧。”

“不行!既然我都到这儿了,当然是自己动手,这么露脸的事情,怎么能便宜了肖轲同志呢?”罗曜军咬着嘴唇抱了自己的肩膀,靠在墙壁上安安静静想起了事情。

“不是吧?你还真的要自己干?”苏瑶瞪大了眼,暗戳戳的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万一罗家这个宝贝公子还没上战场就被自己玩挂了,他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会不会集体来找自己算账啊。

虽说觉得这件事挺不靠谱的,但苏瑶还是觉得这个罗曜军应该不会放弃行动了。

“我说,至少咱们应该去找一趟钟明叔叔吧,起码有个人接应你也好的啊。”苏瑶可不觉得罗曜军是在开玩笑,以他那能包天的胆儿,他怕是真打了要自己干的主意了。

“放心吧。这事儿我一人儿干了,你负责在这儿给我把风,情况不对你就跑。这帮孙子不敢要了我的命,如今武斗早结束了,他们就是有枪也不敢开的,放心吧。”

说着,罗曜军就要往院子里面跳,被苏瑶一把拉住了袖子。

“你几岁?”

罗曜军有些愣住了:“十……十八啊……”

“好,我知道墓碑上该怎么写了。此人性情鲁莽,自以为是,虚度光阴十八载英年早逝……”

“妹子啊。”罗曜军有些无语,这要是他那帮损友,他早一拳头砸上去了,可偏偏对着这么个软乎乎萌萌的女娃子,他骂都不舍得:“别闹啊,盼着哥点儿好,怎么对哥这么不放心呢。哥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天天把自己累得跟三孙子似的,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行了啊,你自己小心,让大虎保护你点儿,走了。”

苏瑶一个没拉住,这人已经翻过了院墙,猫儿一样沿着墙根跑远了。

苏瑶气得直跺脚,却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干就等在这里吧。

她其实也早有了自己打算,总不能真让那愣头青一个人冒险吧。

将大虎拉到了面前,苏瑶蹲下了身子,眼睛盯着它给了指令。大虎撒欢跑了,只用了五分钟就咬着一只兔子跑了回来。

苏瑶揉了揉大虎的脑袋,拉着它大摇大摆绕到了另一边,从一个缺口进了那空旷的大院儿。

眼前是一片凄清残破的厂房,残垣断壁下,一团团黑色的污渍大片大片污浊了土黄色的地面。高高的烟囱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黑乎乎耸立在不远处,哪怕再刺眼的阳光也不能挽救它的孤独与腐朽。视线所及,到处是半人高的野草,也幸好厂区大院儿里有两棵上了年岁的老榆树,给这块黑乎乎,残破朽败的地方带来了几许生机。

苏瑶喊大虎干着狗狗干的活计,一人一狼不一会儿就集中了一堆木柴,架起了火堆。

苏瑶从箩筐里拿出了一把割猪草的镰刀,手脚麻利的开始给那只瘦兔子扒皮……

火堆点了起来。在这样的一个荒芜的地方,一个女孩,一条狗,点着火正在烤着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