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出,剑刃加速,步伐移动,身形最后跟上。
错身,手腕发力,剑刃回收,血珠飞溅。
身体翻转摆开灰熊的回击。
波夫特最后在灰熊背后停下,淡淡的白雾从嘴边溢出。
一连串的动作已经把他逼向极限,刚才如果中途出现任何一点差错,现在他都可能已经被灰熊按在了地上,成了一具破碎尸体。
但是最后他还是成功了,这给了波夫特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好在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期间灰熊帮了他不小的忙。
轰——!
灰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让波夫特重新认知了现实。
他的动作或许足够灵敏,但是那是在牺牲了力量的情况下获得的。
要想一招杀死灰熊,他还差得远。他见识过江天林的战斗,虽然他不知道那是谁,看到的也只有一个剪影,但是那种扑向狼鼠的干脆利落的决绝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那个瞬间,他明白了:所谓的冒险者,就应该是那个样子!
面对危险也绝不后退,因为中断了冒险的冒险者,也等于切断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中,冒险者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他明白的或许有点晚了,现在他已经将近四十,早已经过了那个朝气蓬勃的年纪。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的失败该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
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孩子的未来!
看着灰熊直立后超过三米高的背影,波夫特没有一点点动摇,只是默默紧了紧握着阔剑的右手,魔力再一次奔涌起来。
这就是他的冒险。
波夫特拉开架势,等着灰熊转过身来,然后继续未完的战斗。
但是,他没有等到灰熊的转身。
他等来的,是魔力的震荡。
这是从未有过的异状!他的视线在城墙上移动,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能够感知到魔力的生物这个瞬间都停了下来。
它们在同一时刻被同一种恐惧所捕获,那是敬畏,对于最顶级的掠食者的敬畏。
能够引起魔力的震荡,那个未知的存在甚至可能具有比肩神明的力量!
在几乎所有的二级以下的魔术师眼里,能够直接广域影响魔力,这就已经是神明的权柄了!
波夫特看向魔力震荡传来的方向,那里只有一座高/耸的钟楼,初次之外再无其它。
震荡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它来时那么突兀,消失得也没有一点征兆。
但是战场却诡异地陷入到一种安静之中。在无可匹敌的外力威慑下,所有人都只有一种性命难保的恐惧,除此之外的其它情绪已经没了落脚的地方。但是,当这股外力连带着恐惧一起消失的时候,那些被排挤出去的情绪却没那么容易找回来。
大眼瞪小眼,首先冒出来的只剩下茫然。
兽群眼神中的狂乱在惊人的魔力震荡之后已经消失不见,此时看向人类,眼神中只剩下警惕和不安。
魔兽们也不傻,它们清楚自己和人类之间的实力差距。
当然,它们现在当然可以攻破罗德尔,但是人类又不是只有这些。
杀掉了这里的人类,只会招惹来其它地方的人类的报复。
于是它们在低吼中缓缓后退,但是这只是大部分,却不是全部,受伤的野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所以它们也就成了帮魔兽殿后的牺牲品。
即使是在兽群之中,竞争也绝对不会缺少,内/斗从来都不是人类的专利。
······
灰熊也跑掉了,跳下城墙之前,它最后看了波夫特一眼。
那是仇恨吗?
波夫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但是他知道,自己恐怕多了一个宿敌。
“以后还是少出点远门比较好,说不定哪天就被阴了啊。”波夫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视线在城墙上游弋,视野之中再没有一头活着的野兽或者魔兽。
城墙下的兽群也开始退去!
这就,结束了?
轰轰烈烈的开局,最后结束的时候却给人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位感,让人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逻辑明明很清楚,所有人都说不上来那种怪异的感觉在哪里。
但是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他们胜利了,他们守住了城墙,而且活下来了!
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我们···活下来了!”
有人呆立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次的兽潮攻城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并不是最糟糕的局面,但是对于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场面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混战已经足以激起他们心中最深的恐惧。
波夫特环视左右,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那个魔力震荡是因何而起,毫无疑问,它救了罗德尔。
······
当眼前的白光散去的时候,江天林终于从无穷尽的眩晕之中解放出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从脚底板传来的瞬间,江天林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传送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但是在他的感受里,这一两秒就像是被超感无限拉长了一样,单纯的眩晕造成的伤害也是难以想象的。
眩晕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它所持续的时间。
不管是谁,就这么晕上一天也不可能还能稳稳站着,一点异样没有。
落地的瞬间,江天林抬手在床边上扶了一把,深呼吸,眼神一点一点凝聚起来。零苏醒之后,这种诡异的眩晕拉长的时间似乎更长了,难道说这就是超感的后遗症?
在床/上坐了几秒,地面上再次闪过一道白光,传送矩阵的图样一闪而逝,纽拉的身形出现在江天林的视野中。
“怎么样?”
看着几乎是瘫倒在床/上的江天林,纽拉扬了扬眉毛。
“不怎么样!”江天林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用传送术式了!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用!”
“那种罪实在不是人受的。”
“有真么厉害吗,那种眩晕应该只有一两秒而已。”纽拉把外袍脱下来,开始清理脸上的伪装,“你不会连这么一两秒都受不了吧。”
“一两秒!那是一两秒吗!我觉得那都快是一年了!”
江天林好奇地看着纽拉的动作,摸了摸下巴。
“你这张脸是怎么弄的?看着脸型都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术式的力量。”纽拉看了江天林一眼,眼神中带着嘲讽,“你这种连最基础的术式都学了那么久才掌握的估计是没机会体验了。”
江天林“呵”了一声,扶着床尾站起来,摆了摆手。
“我回自己房间去了,不到明天不要叫我。”
说完,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房间,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