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讨人喜欢还真是抱歉呐!”江天林警惕地看着少年,“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白发少年露出惊愕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演戏。
“因为我——!”江天林的话说到一半被少年掐断在喉咙里——就如字面所言,江天林刚开口白发少年就消失在他眼前,下一秒再出现时就已经在他的床头,纤细的五指轻巧地卡在他的喉咙上,脸上的微笑仿佛固化了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江天林亲眼见过少年斩断成年人的脖子,想来掐死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也不会有多费劲。
“真是女生一样的手···对吧。我爸妈也经常这样说呢···在他们生前。后半句话很危险哦,如果说出来的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呢······你昨天不还是很聪明吗。”白发少年卡在江天林脖子上的五指渐渐用力收紧,“喂喂喂,不要用那么紧张的眼神看着我嘛,我可是超温柔的一个人哦。而且···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呢,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
“‘苏醒’,他们把这个过程叫做‘苏醒’。每个···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也听不懂。‘谁能看清/真正的自我?那是一个可憎的恶魔。’我从一本闲书上看来的,很有意味的一句话,不是吗?”白发少年低头俯视着江天林,“有人在找你哦,我想你大概还是记得这个名字的,毕竟他跟那件事关系不小···想知道那个名字吗?”
江天林默默看着白发少年,不开口。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真是个好奇的家/伙。那我就告诉你那个名字好了,听清楚,记牢咯,”白发少年的脸上浮现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周、永、康,这个名字。”
仿佛一道魔咒,“周/永/康”三个字让江天林瞬间失神,大量的记忆如同冲破铁闸的雪/白浪涛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继而他的眼中铭刻上了愤怒以及···仇恨。
“你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江天林缓缓地说道,虽然语气并不严厉,虽然表情并不凶狠,但是没有人能拒绝此时的他,熔铁般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流转,面无表情的他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高傲的气势。
仿佛王者,恍若主宰。
······
“‘七色蝶事件’,震惊全国的极恶性杀人事件,二百一十六个事件参与者,最终只有七个人活了下来。两百余人在七天里放下一切地互相残杀···真是壮烈的修罗场啊。那栋大楼里到现在还散发着血腥味和尸臭味吧。”白发少年叹息着,表情恍惚,仿佛看到一场盛大华丽的演出,俯下/身在江天林耳旁低语,“呐,冒昧的问一句···你在其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听不懂的话,我可以换个直白点的说法。你···杀了多少人?”
你···杀了多少人?
你为什么要杀人?
不要···不要杀我!
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办法了吗!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我···无罪!
杀人者神弃之!
为了生存而杀戮?不要骗自己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不···你不是人!你是怪物!哈哈哈哈!我们根本就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怪物!怪物在自相残杀!怪物大放送!
怪物!
你这个怪物!
杀人的怪物!食人的怪物!
问!怪物杀人有罪否!因天性杀人有罪否!求生存杀人有罪否!
“罪···我有罪···我是怪物···我有罪···我是怪物···我杀人了···红,好红···”
江天林的双眼失去了焦点,细小的火焰代替了黑色的瞳孔。
“真是脆弱的人格···似乎有些玩过头了?再这样下去可能有些不妙啊。”白发少年松开了右手,“‘苏醒’已经差不多了吗···但接下来这段日子才是真正的关键啊,是劣化还是升华,大概一个月就会有答案了吧。这个我可就帮不上忙了啊。”
白发少年左手食指点在江天林的眉心,无数细小的纹路如横生的藤蔓从接触的位置开始蔓延,包裹住整只手指。
“醒过来吧,那么多人在看着你,你却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跟自己较真···这么失态可不行。”
浅浅的灵光一闪即逝,效果却立杆见效,反复低语的江天林一下子安静下来,全身放松,双眼中跳动着壮大的火焰悄然熄灭,他合上了双眼。
沉沉睡去。
“嘛,该确认的事也确认了,该提醒的事也提醒了,接下来我可就是彻彻底底的旁观者了,让我好好的愉快一阵子吧。”白发少年直起身,“那个女孩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走啦,后天见!”
就像是和亲/密的老友告别,白发少年随意摆摆手,脸上是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的微笑。
道别结束,白发少年一转身消失在病房里,仿佛不曾来过,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不曾留下。
······
女孩双手插袋走在医院的过道上,脚步轻快而且悄无声息,柔顺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娇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微笑。
“买什么好呢?米饭,肉···除了这两样想不到其它的了吗,那个笨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完全忠于自己的欲望呢。”女孩低声自语。忽然,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却没有预料中的触感。
“不好!钱包落在果篮里了!”
女孩暗骂自己粗心,连忙转身就要原路返回。
转身的瞬间,一个有着一头奇异白发的十三四岁的男孩从她的视野边缘闪过。
男孩似乎在微笑,但是女孩没有看清。
是白化病吗?这里的病人?女孩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疑问,没有多想,原路返回了。
几分钟后女孩回到了病房门前,只是病房里似乎不太一样了。
明明房间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整个房间的气氛却是一个大转变,温暖变得冰冷,温馨变得森严,恍惚间就像那些高的看不见穹顶的殿堂,没有生气,所有人的呼出吸入的都是冷冷地威严。
男孩平躺在床上,看起来睡的正香,但是一种那种不和/谐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大白天的就睡懒觉···还真是。”女孩干笑两声,脚步放得更轻,朝床头柜走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男孩突然开口说道,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女孩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