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张老爷脸色一变,这林氏便赶紧说道:“望儿,这能是一回事么?如今还等着你爹救我们出去呢,你提这些事做什么?”
张望看了看那可怜兮兮,蓬头垢面的林氏,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同张老爷理论下去。
他会这么说,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让张老爷不要过河拆桥,他们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爷,您别往心里去。那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就应该自己拿点钱出来给她安葬安葬的。”
“还是夫人善解人意啊。”张老爷叹口气,又狠狠的瞪了张望一眼。这个儿子,就会坑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会被他坑的。
林氏见他面容平静了不少,这心里也就稍稍放了心。只要张老爷还愿意来,说明他是很想救自己和儿子出去的。
“说够了没?时间到了,赶紧滚吧!”只见一个提刀的狱卒一脸不耐的走了进来,又对着张老爷嚷嚷了几声。
“是是是,多谢大人了!”张老爷赶紧起身相迎,一脸谄媚的走上前去。
“滚!”狱卒恨不得踹他几脚,挥挥手便赶紧让他滚蛋了。
末了,这牢房里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一片。
林氏正想转身坐到那小木板上,却被张望叫住了。“娘,你这般怕他做甚?将来,是他求我们!”
“现在是我们求人啊,望儿,你刚刚那样若是激怒了他,他一生气,谁还能来救我们?”
“说的不激怒他,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一样!”
张望一脸的不屑,他也知道那张老爷的实力。要想把被判了死罪的人救出去,那肯定比登天还难。除非,你当这博陵的百姓都是傻子。
知府大人就算心地再善良,估计也不敢得罪博陵的老老少少。
牢房内阵阵霉味传来,林氏紧紧的捂着鼻子,可是依旧没有用。她睡的这块木板也是被虫子蛀了几个洞,只要一躺下,这木板就“嘎吱”响。
她望向那牢房尽头,那里也是又冷又暗,估计蟑螂会更加多一些吧?她赶紧把腿伸到了一边去,这里着实可怕。
张望见她不怎么理会自己,偏偏他还不死不休的同她讲话。“娘,张若晴不是将军夫人么?她就有那本事把咱们救出去。”
林氏目光一冷,道:“她恨不得我们立刻死掉,你还指望她救我们出去?你简直是做白日梦!”
张望:“那又如何?你同她说,其实她那姨娘还没死,现在好好的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儿住着不就好了?”
林氏白了他一眼,虽然平时护着他,可是关键时候还真是觉得这儿子笨。“坟里人都埋了,你去挖骨架出来换她一个姨娘?”
张望:“那倒是不用,毕竟她如此记挂她的姨娘。说不定,你这么一说,她还情愿相信她姨娘还活着。”
见儿子那一脸肯定的神情,林氏眉头一皱,又在仔细思考这事情的可行性。是不是,自己这么说,张若晴可能真的会信?
“娘,你若是再犹豫,我们就要被人抓去砍头了!”张望又道。
“行了行了,我再想想吧。等你爹来了,我再同他说。”
“呵!他是说为我们事情四处奔波,可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茶楼听小曲呢?”
林氏瘪嘴,依照她对张老爷的了解。估计这事他还真做的出来。
“望儿,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林氏又道。
“方才爹不是给了你点银子么?你留着它做甚,赶紧给狱卒大人去。”
“这!”林氏多少有些舍不得,这银子是张老爷方才偷偷给她的,没曾想,却被张望看到了。
她嘀咕了好一阵子也才把钱拿出来的,只见她一脸的无奈,将那钱推给了隔壁牢房里的张望。
“放心吧,我们会出去的。”
张望信誓旦旦,对那站在远处的狱卒喊了一声,牢房内静悄悄的,过堂风一进来就没了退路,也难怪这里还显得阴森森的。
两人嘀咕了几句,只见那狱卒脸色一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张望和林氏对视一眼,看来,他们出去是有希望了。
博陵外,阳光满满,四处亮堂堂的,夏风一来,多了几分的暖意。
某女失魂落魄般行走在这少人的江岸边,远处微微泛着波光的河面没有带走她的愁丝,反而让她更加迷茫起来。
天地浩瀚,她又是如此渺小的存在啊。
依靠在这望江阁上,瞥见离人乘船而去,又乘船而至。这江边自然是有不少人在盼着游子归来,一见到那熟悉身影时便忍不住泪流满面,相拥而泣。
而她呢,她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
她不过是来看看这世间变化的,兴许,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多大的关联吧。
杨柳此时叶子已经是变得苍绿,那红柳絮被风打落在江面上,如同一朵朵盛开的小团花,只是这花,无根。
“把自己夫君拱手让人,而自己却独自在此伤悲,有意思么?”
这时,她身后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待她看清楚时,脸色被吓得苍白。
“你怎么又来了?我可没有什么兵符,你来找我也没有用!”她立刻说道。
“哈哈哈,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以为,你能比那兵符重要么?”
“你说完了么?说完就请离开。”她小脸鼓鼓的,仿佛特别痛恨眼前的人。
而这人笑得极为邪魅,虽然一身褐色长袍,可是却也没有丝毫的庄重感,反而,有点轻挑?
“世间人多为情痴,又为情傻。你这样的,就属于傻的。”
“佛渡,你三番两次来数落我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自己找燕城去啊!”
“我为何找他?你以为,那所谓兵符对我很重要?我不过是随意找个由头拿你做挡箭牌罢了,我要那东西做甚?”
原来,这男子是佛渡。也就是温笙笙幼时便认识的人,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那日,他又为何把自己当成筹码呢?
“笙笙姑娘?我说你傻,这回你信了吧?时常发呆,两眼无神,傻!”佛渡又再次骂她。
“那你呢?你既然如此聪明,又为何来同我一个傻子说话?除非,你也是傻子。”温笙笙冷笑道。
“看来,没傻到那种程度,你还是可以救回来的。”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废话的,我建议你赶紧滚吧!”温笙笙脸一冷,又指了指那远处的江岸。
佛渡站在她身边,风依旧将他那长袍上的玉佩带子吹散,他五官端正,只是不知道这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她自然是看不透他的,从前看不透,现在愈加看不透了。他便是一个谜团,无论从哪里都找不到答案。
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温笙笙多少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她紧张时手不时往袖子里藏,只是这小动作早就被人家佛渡看到了。
“你怕我?”
佛渡又看着她笑道。
“谁怕你?”
“是么?”
只见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而温笙笙便本能的往后退,她只觉得背后一凉,再转头一看,是这阁楼的栏杆,她这是没了退路了。
她闭上了双眼,罢了罢了,横竖都是一死,死在佛渡手中也无所谓了。
只是,过了半晌,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妥啊?她睁开了眼睛,只见那佛渡面容平静的坐在那亭台中间的圆桌旁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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