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的模样看起来不似作假,但容宿对此不置一词。
容王又不是傻子。
“真如你所说,是有人想让本王发现这件事了?”
“王爷明鉴!”舒涵磕了个头,“父王明鉴,”容宿也道,只有容王妃面无表情。
“你这逆子若不做这些荒唐事,人家又岂会找上门来?”容王拍案怒斥,容宿垂头,这是事实,他无从辩驳。
甚至最初的时候,他是真想纳舒涵为妾,把这个危险的女人收入囊中捂住。
可现在……
“不论对方是谁,事情已经摊到本王面前,就要有个结果,否则传出去容王府的脸都得给你丢光了!”容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径直站起来:“明日你就去求郡王吧。”
“父王!”
“王爷!”
容宿和舒涵同时惊呼。
容王呵笑一声,先看向舒涵:“怎么,我容王府四子还配不上你?”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奴婢高攀不起王府,奴婢从没想过要嫁入王府,奴婢不敢。”舒涵急急辩解。
容王妃身边的嬷嬷则打了圆场:“姑娘糊涂了,您与其送返渝州,一辈子做个乡下妇,不如留在长安,嫁给我们四爷。您是郡王府出身,定是了解郡王脾性的,以后还能帮衬着四爷许多,您说是吗?四爷。”
道理上来说,自然如此。
舒涵是奶娘陈氏唯一的女儿,容宿纳了舒涵,就是跟郡王府搭上边。
“既然这么好,母亲为何不替大哥留好了,怎么舍得给我?”容宿话锋如刀,割得容王妃脸皮疼,按着太阳穴就要晕过去,只喊着:“可不敢再管了!”
容王又是砸了一杯茶碗在他身前:“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容宿收回视线:“儿子无意与母亲作对,但母亲这个想法是陷我于不义,要我和郡王互生猜疑,至于受益之人,或许是正跟儿子争夺郡王信任的方大统领吧。”他面带笑容,把话说得只剩一层窗户纸,可谁都看见纸后面是容闳了。
容王脸色果然难看起来,但见到舒涵又觉得棘手。
“那你说,该怎么办?”
“如实处置,舒涵姑娘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渝州是个好地界,姑娘当配良婿做一家大妇,何必委身为妾,一辈子看人眼色行事?”容宿已经点得明明白白,剩下的就看舒涵自己了。
“我不回渝州!”舒涵根本没听进去,“王爷,您送我回郡王府就行,郡王还不知道我被送出来,他一定会找我的。”
容宿摇摇头:“舒涵,你还在自欺欺人。”
容王眉头紧皱,看出了一些端倪但碍着人多无法开口,只是在舒涵接话前道:“天色已晚,你们先带舒涵去偏厅休息,本王要再考虑一下如何处置。”
众人散去,容王和周斌研究了大半个时辰,又召了容宿。
“你——”
“儿子的确不喜欢那个攀龙附凤的女人。”容宿撩袍跪倒,一言结束容王的问题。
容王点头:“你之前做得对,现在也该为郡王分忧。”
容宿抬头望着容王:“父王是说我要帮郡王捂住这个女人对?”容王点头,容宿脸色一变:“父王恕罪,儿子不能纳舒涵为妾。”
“不过是在房里收个女人,难道你还捂不住?”容王皱眉:“这个舒涵不简单,她背后的人也不简单,你要是不把她按在容王府,明日天一亮,满朝文武都会知道郡王家宅不宁!私德有亏,对郡王如今是多大的伤害,你不是不懂。”
容宿攥紧拳头:“儿子明白,可……可我……”
“吞吞吐吐!”容王不耐烦,容宿一咬牙秃噜一句:“儿子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说太快,容王没怎么听清,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容宿耳尖微红:“父王,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在她之前,我不想娶别的女人,纳妾也不行。”
容王沉默一阵,没有诘问是谁,只道:“为了郡王也不行?”
瞬间,容宿脸上血色尽褪。
“父王,郡王不是您想得那样,”他咬着牙,“郡王有自己的办法,不需要我用纳妾来助他,也瞧不上我用这种办法辅佐他。”
容王冷笑:“糊涂,你这是跟谁学的荒唐念头?”
容宿喉结上下滚动,没吭声。
“为人臣者,为君上分忧,不计代价,不论名声,不惑生死,这才是人臣之道。”容王仰起头教训。
“父王也是这么辅佐陛下的?”容宿抬头,竟带了几分质问:“所以父王擅专弄权,声名狼藉,连陛下都怀疑您——”容宿的话被容王一脚踹断,“混账东西!你敢教训你老子?”
容宿爬起来,也没说什么儿子不敢的老一套。
容王指着他冷笑连连:“好,好好,我是教不了你了,但我还能决定你的婚事。”
“父王!”容宿腾地站起来,“您这是在害我!”
“我是在帮你!”容王不由分说,“拿下!偏门挂红,给四爷纳妾!”
容宿双目赤红,拳头一攥就放倒了上前按住他的小厮,容王亲卫冲上来他也不憷,竟要打出门去。
“逆子,”容王脸上皮肉一抽,背着手上前,横在一名亲卫身前,容宿拳头朝他脸上招呼,急得亲卫大喊:“王爷!”
容王神色不改,容宿的拳头果然停在他面前三寸:“父王……”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容王话锋直转,容宿有些反应不及:“我……”
“哪家的姑娘?”容王走上主坐,竟然松了口:“一并迎进门吧。”
容物脸色一喜,很快又懊恼地闭上眼。
可听云不喜欢他。
不喜欢容家。
容王府擅权跋扈这么多年,不喜欢他的人多如牛毛,只有这一次,扎进他心上最软的地方,刺得他昼夜难安。
“父王,或许我们真的错了,我们既要做忠臣就不该——”
“混账!”容王一掌震断半截椅把,怒火中烧地一脚将容宿踹得滑行半米:“老子与好说好商量你不听,还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荒唐话!”
容王霸道惯了,即使是朝堂上也没人敢给他脸色瞧,今儿一晚容宿就顶撞他数次,已经到了他的底线。
“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忠君为国,才是你该做的。”容王负手,为此事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