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褚英看着画像失了神。
父亲曾给她看过娘的画像,和这张画上的人的确十分相似,可纵使再高明的丹青手也不能画出一个人的真容,何况时隔多年她的记忆当然不准。褚英想明白这些立刻恢复冷漠:“你休想用画像蛊惑我,我娘亲并非失踪,而是因为难产积弱,这才病故。”
容宿挥手,大成将画像收起来,他说:“这些事我自是要有些证据,才敢开口,你承认与否都只是佐证罢了。”
“你想用我娘污蔑王爷!”褚英睚眦欲裂。
她若知道自己一时失手被擒会给裕王府上下带来如此灾难,她就是死了也不会任由这件事发生。
“你可别想着自尽,因为此时你若是死了,也是畏罪自尽,恰恰是最有力的证据。”容宿漫不经心地提醒,也不管褚英活剥了他的眼神,转身出了大牢。
大成拿着画像有些烫手,他越来越看不清容宿在布什么局了。
这幅画像的确是当初太子奶娘的画像,是从东宫人员登记的卷宗里找到的。昭煦太子夭折的时候,三位奶娘或是被赐死或是自尽都先后去世,只剩这三张画像,至于像褚英娘亲的事也是搜查档案时意外发现的。
说来也巧,东宫存着的除了先太子身边人的卷宗外,自然也有秦绍身边人的记录,当中大部分都是从宗人府调来的原本属于裕王府的卷宗,并不利于容宿翻找,所以他就命人先从裕王府下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两张画像,这才意识到褚英已逝的娘亲竟然和先太子乳母有八分相似!
虽然不是直接的证据,但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容宿当即就彻底翻出了那位刘姓乳母的所有卷宗,更说不清的是,竟然一无所获!
按理皇族乳母的来历都需要仔细甄别,从出身夫家到子嗣都要一查再查,否则也不会留有画像,何况这可是太子的乳母。
“容大人息怒,因为十三年前储藏的房间走了水,五年前还漏了一次雨,有些卷宗不巧被毁已经不能翻阅了。”负责的内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谁知道那些卷宗里会有这么关键的证据啊。
“这可真是太巧了。”容宿冷哼。
显然,奶娘这条线索又断了。
当晚,他如实写进了奏折,只不过在听云来的时候将写得差不多的奏章随手放到了一摞折子的最上方,便抱着琴热切地迎了出去。
秦绍看到他怀里的琴比看见他拿刀冲向自己还胆颤。
不过好在,这次她做了充足的准备。
面罩的遮掩下依稀可见女孩耳中两团松软雪白的棉团。
容宿献宝似的弹奏一遍,秦绍教他的几个基础指法他已经牢牢记住了。
当然,这里面还要多谢蒙世佂的作弊神器。
容宿虽然记不住音色,区分不出每一个音节之间的具体区别,但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蒙世佂纸上的每一个字他都牢牢记住了。
照做就行。
毕竟他对于力量的掌控也如人心一般精妙。
秦绍隔着棉塞依然能听到他的进步,至少没有了让她牙酸的摩擦声,再弹一遍的容宿表现更令她惊讶。
竟然一个音都没有错。
她这次认真打量了容宿的指法,依旧笨拙反应也并不自然,每根手指都要重新摆正一下位置才能弹出对的音调,但这对容宿来说依旧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秦绍原本以为他这样的白痴,学会音准得半个月呢。
大成心中更加感慨,爱情的力量啊!
要知道当初蒙世征可是专专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教他家四爷这几个指法,而且这法子从前也用过,可容宿心思不在怎么学也记不住,倒是每每怒急两人都要切磋起来,最后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最后蒙世佂也就再不提这茬了。
现在可好,为了迎合听云姑娘的爱好,四爷竟然这么快就记住了。
蒙二爷要是知道,只怕又要跟四爷打架了。
“那今天就练另外两种指法,”秦绍随手掩饰了拨和挑两种手法,又加了几个花样,反正她又不是真心教容宿,系统不系统的全都抛诸脑后。
偏偏容宿练的专心。
“此处应该用力几何?投壶十米?”
秦绍被他这个比喻弄得哭笑不得:“你之前也是这么记得?”
容宿点头。
倒是有心了,秦绍心中一动,可想到这个人是容宿,立刻道:“你这是取巧!一首曲子下来所需何止千百次指法变化,你要是每个动作都要这样思考一番,位置力度还有有和弦之处……”
“我反应够快,”容宿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秦绍气绝,她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说法:“弹琴是雅趣,以心入境,方成高山流水之奏,你这不过是生搬硬套,难登大雅之堂。”
容宿皱眉,这是个问题。
秦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管容贼动不动乐理干什么!
“罢了罢了勤能补拙,你先练这两种指法,前者使力应能弹丸三米,后者……两米。”秦绍捏了捏手指,选择妥协。
容宿露出好看的笑来:“房中有我收藏的一些曲谱,姑娘可自行选用,下次我想直接学一首曲子。”
秦绍心里直翻白眼,不过这次她学乖了没讲什么大道理。
监视容贼查案进度最主要,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大成,你带我进去,”秦绍为了不做的太显眼,特意让大成带路去看曲谱。
不过大成进去没有三秒钟,就自告奋勇要去给金瞳喂食。
秦绍眉头一皱,却没有放过这难得的片刻之机。
桌上的奏折被她迅速阅罢。
……
太子府。
“县主,殿下已经歇了,说明日再跟您把酒赏月。”丫鬟们回禀。
这是宗遥第一次请秦绍没请到。
他端起酒盅仰头饮尽,丫鬟们见她心情不好,大着胆子劝道:“殿下这几日定是累了,绝不是有意拒绝您的。”
宗遥看她一眼,酒精的热辣直冲鼻尖,让他更觉酸得慌,不免想得更多。娘亲的话,秦绍那日有意无意透露出对蒙世佂婚事的在意都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让他攥紧桌布。
他和殿下虽有婚约在身,殿下却从未对他表现出半点占有欲,就像对蒙世佂那样。
宗遥腾地站起来,摇椅晃直奔秦绍房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