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治国帮着外甥摘了两趟葡萄,见天快黑了,便放下背篓要回家去,乐峻自然要留他吃过晚饭再走。
赵治国笑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舅舅得走了,家里你姥姥会给舅舅留饭的,你要照顾好轻轻,过些日子舅舅再来看你们。”
转身牵过乐轻悠抱了抱,赵治国笑道:“轻轻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下次舅舅来还给你带糖葫芦。”
乐轻悠只能默默点头。
叮嘱外甥外甥女早些吃过晚饭睡觉,赵治国便往村中行来,走到村中心时,见好些村人都往东边去,隐隐地还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吵嚷声。
又是谁家吵架了吧,赵治国摇摇头,脚步未停地继续走,这时经过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停住了脚步,哎呦一声道:“你是阿琴那个小五弟吧!”
阿琴是赵氏的闺名,赵治国听了一愣,随即拱拳见礼:“大嫂,正是在下,不知道您是。”
“我以前跟阿琴很熟的,你叫我老罗嫂就行”,妇人爽朗地摆摆手,笑着对赵治国道:“那乐家为分家吵起来了,兄弟去看看不?当初那乐家老婆子可没少使唤你姐,今儿也看看他们的热闹去。”
赵治国很反感乐家老婆子,但让他一个读书人想妇人一样挤着去看吵架的热闹,他还真做不到,当下便摇了摇头。
“嫂子,您可知他们家为什么要分家?”赵治国还是好奇的,毕竟以前姐姐姐夫在的时候,他去过乐家,印象中乐家的那三个儿媳妇是一个比一个听话,怎么还会因为分家的事吵起来?
“能为什么?”妇人撇了撇嘴,“还不是钱闹的,这乐家婆婆向来嘴紧手紧,咱谁知道她手里攥着多少钱啊。这一次恐怕是一下子赚了大钱得意过头儿了,半下午那会儿,刚到村里就显摆,说她那宝贝孙女想法子做卤肉,还真给做出来了什么的,说是这一天就卖了八百文钱呢。我估摸着,他们赚的钱,比那老婆子说只多不少。这不,还没吃过晚饭呢,乐家就吵吵起来了。”
赵治国点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大嫂告知。”
妇人摆手:“你这年轻人真是多礼,得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是看热闹去。”
说着匆忙而去,赵治国向着妇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对乐家闹分家的事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们早在姐夫去世没多久就把姐姐和两个孩子分了出去,那以后这家是好是坏的,跟自家人都没关系。
出了村,就是一片平整的田野,寂静无比,赵治国也不害怕,拿出外甥女给他兜的几串葡萄,边走边吃,甚是惬意。
没有注意到,在昏暗的天色下,葡萄上一闪而过的紫色淡光,就算注意到了,赵治国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眼花,实在是因为那淡色的光芒十分微弱。
经过镇里时,赵治国已经吃完了三串葡萄,感觉就大半饱了,想着都这时候了,娘肯定已经睡下,大嫂是不会让在锅里留东西的,便决定到那还没关门的吃食铺子前买两个烧饼。
刚转过一个弯,前面就猛地窜出来个邋里邋遢的人,赵治国往后退了一步,呵斥道:“何人?”
那人缕缕黏在脸边的头发,弯腰见礼道:“老爷,赏贫道一口吃的吧。”
赵治国被这一声老爷叫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客气道:“道长说笑了,在下一介穷书生,身上并没有可充饥之物。”
那人徐徐摇头,“老爷,您这布兜里的,可不是好东西吗?实话告诉您,您这兜里的东西,灵气浓郁,一般人吃了强身健体,修道者吃了则有助于修炼。贫道也不占您的便宜,您舍这东西给贫道,贫道帮您祛除晦运。如何?”
“子不语怪力乱神”,赵治国失笑,将布兜里还剩的两串葡萄都掏出来捧给那人,“道长既说这是好东西,给您便罢了。”
什么灵气、修炼,赵治国全当说书来听了。
道人双手捧着两串紫莹莹的葡萄,不可思议地看看赵治国,又看看葡萄,最终作揖深谢。
赵治国笑说不用客气,正要离开时,又被那道人叫住:“施主,您运里早该当做老爷了,只是这名字取得不好。听贫道一言,治国不如安国,这名一改,好运自来。”
脚步顿住,赵治国拱手道:“多谢道长提醒,只是在下相信,所谓运都是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在外物。”
“你可别不信,名字伴随人一生,最是能影响运道的东西”,道人耐心地再次劝说。
赵治国摆摆手,转身离开。
“哎哎,酗子”,道人一手护着葡萄一手挥着追了上来,“能不能告诉贫道,这么好品相的葡萄您是在哪儿摘的。”
赵治国停下脚步,审视地看了道人一眼,随意说道:“在路边摊上买的,现在应该已经卖完了。”
说完就大步走,眨眼间已经走出好远。
道人摇头,暗道自己贪心,然后对着那个走远的背影喊道:“酗子,记得改名字,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当老爷。”
远远地听见,赵治国更加确定自己碰见的这个是疯癫道人。
大声叮嘱过了,道人这才捧着葡萄,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捧着葡萄一颗一颗珍惜不已地往嘴里送。
“每一口都是满满的灵气啊”,道人边吃边感叹,“想不到除了我的风岚山,天下还有灵气更浓郁的地方,也不知那地儿,住了怎样仙风道骨之人。”
说话之间,两串葡萄吃完了,道人双手一伸,便结印坐下开始运转刚才吃到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