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这才打头下了车,李映雪跟上,最后才是绿玉。
一下车,李映雪就环顾了一下四周,哇,果然壮观,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进宫来瞧瞧呢!刚想再仔细看看,袖子就被人拽了一把,果见母亲正警告地看着她,没有办法,只得先老老实实地跟在母亲身旁,由宫人领着前行。
“映雪?”一个有些犹疑又掩不住满是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映雪忍不住想要扭头去瞧,那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自己跟前,这时候领路的宫人和沈夫人她们也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真的是你!”
“修立哈哈……”
李映雪一瞧,可不正是呼延修立正满脸兴奋地站在她面前吗!只是如果可以忽略他身后那个正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的紫色身影的话,这倒是一件很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宫人早已跪地请安,对于李家大小姐直呼九王爷名号的事情很是唏嘘,就连旁边的沈夫人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拉着李映雪给呼延修立行礼,这时候呼延修德也已经走到了近前,李映雪还想着跟母亲介绍修立是自己的哥们不用客气,却见沈夫人的眼色从未有的凌厉,身子不自觉地就跟着母亲拜了下去。
“小女无知,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修立一脸的无趣,他本想着好不容易找到了映雪一个真正的朋友,没想到她的母亲也和其他大臣和他们的家人一样,就知道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说些无用的话。
“夫人快请起。”呼延修德亲自将沈夫人扶起,优雅有礼,“无妨,令千金天真烂漫,甚是可爱。”
嘎!丑八怪居然会夸自己,她没听错吧?怎么他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就那么欠扁,对着母亲的时候就变成了翩翩有礼的佳公子了呢?李映雪很是费解!
“是王爷大度,不与小女计较,妾身在此谢过了!”
啥?他大度?他大度就不会一个仇记六年了!李映雪心里不服气地想。
不过,这话听了呼延修德却很是受用,别有意味地瞅了神灵一眼,仿佛在说:“听到没,是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夫人客气。”呼延修德笑了笑,向着沈夫人微一点头,他这个举动无疑更加刺激了李映雪,李映雪把头一扭,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虚伪。”
“李小姐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我说你……”
虚伪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李映雪就感觉到自己被母亲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再看母亲满脸的警告,她哪还敢说实话,于是不情愿地说道:“我说王爷您真大度!”
看着她咬牙切齿吃瘪的样子,呼延修德忽然觉得心情一阵大好,带头向着前面走去,一旁的修立早就快憋出内伤来了,‘噗呲’一声没忍住,被李映雪狠狠地瞪了一眼,本来还想着再警告他几句的李映雪,被沈夫人一瞪,立马就耷拉着脑袋,乖乖跟在沈夫人身边走了,修立终于爆发了他仿佛忍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笑声!
宫宴设在文斗宫,华灯高挂,宫侍穿梭,满座宾客笑语欢声,只因皇帝未到,所以三两同僚攀谈,倒也随性。
只是苦了李映雪,只因听说宫宴美味丰盛,琼浆佳酿,世俗难寻,所以饿了一天的肚子就等这一顿了,此时却迟迟不能开宴,于是将满腹的饥饿化作深深的怨念,直腹诽老皇帝没有时间观念。
呼延修德一直周旋在各大臣之间,余光却一直观察着李映雪的动静,眼见她的小脸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心情就跟着越来越高兴,就连笑声都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李映雪忍不住拿眼斜了斜他,总觉得他的笑声里满是嘲讽,而且是针对她,于是越看他越不顺眼,恨不能将他清蒸了蘸着椒盐,立马祭了她的五脏六腑。
“皇上驾到!”一声难听的公鸭腔过后,大殿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跪地齐呼万岁,李映雪还在忽然转变的诡异气氛中发呆呢,就被她老娘强拽着跪倒了地上。
皇帝呼延立轩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地端坐在大殿之上,右手轻轻一抬,随侍的太监又一声长腔“起!”
众人这才谢恩起身,一套流程下来,李映雪始终被她娘亲拽着,仿佛生怕她在皇帝面前出了错似的,搞得本来感觉无所谓的李映雪竟也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此时主角已到,宴会也正式开始了,呼延立轩俯视众臣,缓缓开口:“今日朕群宴诸臣,以贺李公回迁京都啊!”
李家回迁京都,得皇上专设宫宴,已是莫大的恩宠,此时呼延立轩此话一出,更是群臣动容。
本想着皇上把李阳辉调回京都,应是为了抑制李家在西北的势力;再一个,大皇子呼延霆云虽已取代了李阳辉的大将军一职,但李承泽现已是骠骑将军,西北军中多数还是忠于李家,为了防止李承泽有异心,把他们一家老小安排在京城,也是为了做个人质。
却不想今时今日,皇上竟会如此安排,果然是圣意难测啊!
李阳辉亦是满脸惶恐,忙上前跪谢!
“承蒙圣恩,臣感激不尽!”
“诶,李公长驻宿城,保我风安边境,劳苦功高,实乃我风安之福啊!”呼延立轩一脸欣慰,倒像是真为有李国公这样的大臣而感到安心。
“保家卫国,是我风安男儿之责,臣幸不辱命,全托皇上鸿福!”李阳辉连连叩拜,呼延立轩这才忙命他起身。
李映雪哪里见过父亲这个样子,早已经看傻了,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做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见,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自小在军营里长大,见过父亲各种各样的样子,威风凛凛、铁面严肃,慈爱祥和、体味下属,但不管哪一种,她眼里的父亲从来都是骄傲尊贵的,何曾有过如此卑微,向人屈膝低头。
第一次,李映雪开始觉得自己离原来的日子越来越远了,而这个时时被父母和身边人提醒一定要谨小慎微的皇宫,越来越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李映雪正自沉思,忽然觉得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抬眼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母亲,却见母亲一动未动,只听皇帝的声音说道:“映雪是在宿城出生的吧?朕还从未见过,倒是承泽那孩子,小的时候朕见过几面,机灵的很呐!不知道这妹妹比哥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