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四往深山里没行多久,便听着野猪哼哧哼哧的声音,那时候还心道运气不错,结果循着声音追去时却正好见到一只野猪凶狠地朝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外乡人追击。那外乡人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其实也将这野猪伤得差不多,只是偏生这时候他却陡然感知到了周围的异动。
这外乡人猛地腾身而起,竟是提拎着长剑便朝着董老四的所在刺去。董老四哪曾料想到这人会弃了野猪陡然暴起,他赶紧撤离所在,然而这时候那只野猪也紧追了过来,对着两人无差别攻击。董老四逃不开这人追击,只好仓促间以手中柴刀迎上这人手中长剑。结果这人一剑就削秃了他的柴刀。
危急关头,董老四赶紧把身形一矮才避免了那长剑又往他头颈处削来。他躲过了这人的右手剑剑,却没躲过来这人左手紧接而来的掌风。掌风落在董老四肩上之时原本也该是重伤,却幸得董老二终于赶至将他带走。但即便如此,那人掌风仍旧有一些落在董老四身上。
董老二救下来董老四,眼见那人却还要追杀,并且那人一面追还一面喊出他从前在江湖上行走的名号。飞天狐狸这名号若放在别的时候,倒还好,偏偏这两年有谣传说他与邻国有勾结。董老二此时也动了杀心,结果他还未来得及将其杀死,那人竟被那只野猪先一步拱下了山崖。
那一面山崖底下所对应的位置又是另一个村子,抄最近的路赶过去也至少要四五日。董老二此时还要照应董老四,便反身回来又继续猎杀那只野猪。那只野猪自以为除掉了一个敌人,正又斗志昂扬地追着董老四满山跑……最终,两兄弟就猎杀了这只野猪回来。
凤舞静静听完,总觉得那人坠崖未必会死。董老二也有些担心,万一那人没死到时候找到这靠山村……这么一想,他立即就决定去亲自查看。
第二日一早,董老四董老二和王氏以及凤舞四个就赶着牛车带着弄好的野猪肉以及一些晾晒好的草药往镇上赶。
靠山村实在是个偏远的地方,再一个牛车也实在是慢,四个人整了两辆牛车却也整整耗去一个白日,才总算望见了市集的轮廓。这还幸亏有凤舞凝出了冰块把野猪肉给冻着,若不然……四人当中唯独王氏还不知道凤舞有这实用的能耐,几次给董老二使眼神想让他改用轻功直接把野猪肉背去市集。
董老二倒是也想用轻功赶路,不过,他此行出来把野猪肉卖掉只是个幌子,他的真实意图是往那崖下村落走一趟。因为他的无动于衷,最终王氏来了气,竟是直接扛着大包小包一溜烟往前冲了。
董老四这回又瞪大了双眼,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肉才确信了自己并没有在做梦。原来二嫂也是个会武的!
王氏自己使了轻功跑走,董老二只好紧接着下车跟了过去。下车前,他看了凤舞一眼,凤舞知道这是担心她弄的那冰会让王氏知道后怀疑。凤舞当即微笑摇头,董老二这才也笑开。
董老四见到这两人打哑谜一样笑着,顿时就沉了脸。董老二和王氏先一步离开之后,凤舞和董老四两个便各自掌控着一头牛车,这一路却都是无话。
等到了市集,董老四才又终于出声:“小五,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挺没用的?”
凤舞:“……”
董老四自觉没跟何兰过好日子跟他自身也有原因,这忽然知道二哥二嫂都是江湖人,他又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倍感荣耀的凶悍大力气都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于是,在找到何兰每回卖出药材的那家药铺之前,凤舞就一直跟董老四说安慰的话。
好在,董老四也不擅长消沉。他很快又振作起来,说回头一定要让董老二给他教两手厉害的拳脚。要说拳脚功夫,凤舞自身就会不少,于是她又以恶鬼自居,将一套“鬼拳”要诀教给了董老四。
等到跟王氏再碰面的时候,董老四已经将口诀都背了下来。王氏将卖的野猪肉得的几两银子拿出来给了董老四,再又是她卖草药得的银钱,她分了几个铜板给自己,剩余的也都给出来交由董老四拿着。往常每回往市集走,都是由董老四保管着银钱。现在董老四知道王氏会武,接了钱袋面上一阵滚烫。
天黑不宜赶路,董大力有个姑母就住邻近镇上的郊外,往常董家人往镇上来回都要往这老姑母家里走一趟,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这老姑母家里的人其实对于从穷山沟里出来的亲戚也并不怎么热情,不过董家人早就习以为常,在这家里将就了一晚便又赶了牛车回去。
这一趟又是到了天黑十分才赶回了靠山村。董大力听说了董老二又临时有事离开,顿时面上又不太好看。凤舞有些怀疑董大力看似行事粗糙,实际上大约早就怀疑了董老二的行径。
董大力面上神色难看也只是那么一会儿,等到董老四把钱袋子拿出来,董大力立即又笑得开怀,收了钱袋子往他的财宝箱里锁好。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由他每搁半年统一拨下来,其它紧急情况需要用到银钱的时候,他也会慢吞吞地去取出来一些。
孙氏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留在家里的那小块野猪肉却还有,被孙氏切成细长条儿混在野菜汤里,味道却是极好。孩子们预先吃过正打算睡下,王氏却从袖子里便戏法一般摸出来几个给孝子们带的小玩意,孩子们拿在手里各自都兴奋得两眼发亮。
凤舞吃着野菜肉丝汤泡饭,看着这一大家子欢笑喜乐,只觉心里也跟着暖融融。她同时也在心里觉得,自己从前应该也有过类似的生活场景……
十天后,董老二从外地回来,却告知说并未找在那山崖下面找到那人尸骸,并且他修整了容貌向那个村子的人打听,却也未听说那村子里有谁家收留投奔的亲属或是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