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崇玉正在屋里作画,宣纸上笔墨未干,画中人一袭白衣,半侧过头来,枝叶仿佛受不住沉重的花簇,不堪重负的垂了下来,正落在画中人的脸颊一边,画中人眉眼含笑,墨发如流水般簌簌铺下,眼睛看似简单的勾勒几笔,但若细看,便能发现里面藏了万千星海。
简崇玉画完最后一笔,想了想,又在那人眼睛下轻轻点了一笔泪人痣。搁下笔,推开砚台,拿起画细细看了半晌,盯着画中人的眼睛,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突兀的听见敲门声,他还惊了一瞬,下意识把画扣在桌子上,“谁。”
“殿下……开门。”
一听声音,简崇玉当即走了过去,一开门便看到面前倚靠门框脸色难看的江楼。
“又清!”他上去扶住江楼。
江楼摇摇头,“先进去。”
简崇玉只能把人扶进去,用脚踢上门,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你怎么了?”他能闻见江楼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但江楼穿着一身黑衣,他根本不知道江楼哪里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江楼此时才脱力般的松开手里的东西。
“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他把虎符颤颤的递过去。
“虎符?你去偷虎符了?”简崇玉一下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绷着脸,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最后只说出一句,“荒唐!简直荒唐!”他直起身子,“我去叫大夫。”
江楼用没受伤的手捉住简崇玉,“别去。”
他知道江楼顾忌什么,便温声道,“没关系的,此人是我的人,可信。”
江楼这才松开他。
不多时,一个大夫提着箱子进来了,收拾了伤口后,简崇玉便让他退下了。
“你感觉怎么样?”
江楼面无血色,看着简崇玉的样子却突然笑了。
简崇玉表情更难看了,“你笑什么!”
“好像每次你都能看见我这虚弱无力,面色苍白的鬼样子,一开始还关心,现在关心没了,就只对我横眉冷对。”
“胡说!”忍了又忍,简崇玉也不过是松了一点点的眉头,“苏峤,我发现你总不珍惜自己的命。”
“我是有把握的,不过临时出了点小意外。”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去偷虎符,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就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江楼没说话,只默默把染了血的虎符放在简崇玉手里,简崇玉没领情,抬手就把虎符扔到地上。
虎符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
江楼抬眼,沉默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需要这个?你把我当什么?我是为了皇位能把你抛出去的人吗?你对我的情谊,是否……”一个一直存在心底不敢深思的疑问浮上心头,溢于嘴边,简崇玉嘴唇颤了颤,想到儿时的种种,想到江楼突如其来的示好,想到他猝不及防的离开,想到他态度的转变,简崇玉失神的看着江楼,“是否……只是为了扶持一个能登皇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