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底部往东南走,是一小丘。丘上树林阴翳,虫鸟和鸣。禾熙遥坐在一棵树下,看着眼前不停忙活的溶月。

声音嘶哑且无力的说道:“溶月哥哥,别弄了!我吃点什么都没关系!”

溶月转头看着她的苦瓜脸,果断拒绝道:“虽然我医术不大精通,可是这草药我还是了解个大致!这都是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今天的药你必须喝下!”

禾熙遥无语,她实在是不想喝那看起来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一边啃着清甜的野果,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期待着,那草药永远不要煎好。

可是该来的总是躲不过……溶月将那药汤倒到一破瓦罐中,吹了吹,端过来递到禾熙遥手边。

禾熙遥皱眉,不情愿的撒娇道:“能不能不喝呀!这伤口外敷就好了,不用喝药的!”

“不行,在程祁和你哥哥找到我们之前,你必须乖乖听我的话!”溶月果断拒绝,将那汤药往前递了递。

禾熙遥脸色难看的接过,小啜了一口,并被苦得皱起了眉头。她恳求道:“真的要喝吗?我不想……”

溶月无奈接过她手中的汤药,摇了摇头,仰头自己喝了一口。

禾熙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确实是苦!溶月皱着眉想着。

复又把汤药递回去,道:“倘若有人陪你一起喝,心里会好受些吧?”

禾熙遥认真的点了点头,顽皮的说道:“那咱们一人喝一口?”

不等他答话,便狠狠的灌了一口下去。旋即张大嘴巴,似小狗一般吐着舌头,真是苦到不行!

迅速把药递过去。溶月看她这模样,又低头喝了一口。

“诺,轮到你了,可不许耍赖!”

就这样,两个人掰扯半天,才把这药给喝个精光。

溶月起身,转了转枝桠上正烤着的山鸡。禾熙遥歪着头,笑着问道:“溶月哥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同甘共苦?”

溶月听了,回道:“你说是便是吧!”

“那这么说,我们也算得上是好……好兄弟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词形容自己和溶月的关系,禾熙遥红着脸说道。

溶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兄弟?你说是便是吧!”

他现在心中并不操心,反正待到回去之后,他们大抵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禾熙遥听了,沉默。虽然是自己挑起的话端,但是原来他们只是好兄弟啊!不禁自我矛盾的失落起来。

溶月见她不再说话,也弄不大清楚她是怎么了。只是安心的烤着手上的东西。这小鬼想必是饿了,吃到肉之后便不会再这样闷闷的了吧。

片刻之后,拿着烤好的山鸡,蹲到禾熙遥面前,转了转。

“香不香,专门为你去抓的!”溶月说着,期待的望着她,想趁机逗逗她!

然而禾熙遥仍旧低头啃着自己手中只剩下核的野果,并不答话。

“小鬼——怎么?突然这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疼了?”溶月见状,急切的问道。转到一旁,伸手握住她的左臂。

“唔——好痛!”禾熙遥嘤咛,吓得溶月连忙放了手。

“小鬼——是不是我太用力了?没事吧!?”他满脸紧张的看着禾熙遥,问道。

禾熙遥抬头看着他,摇了摇,闷声问道:“溶月哥哥,我们——我们就只是好兄弟吗?”

禾熙遥觉得心里很憋屈,自己有一个哥哥!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又有许多师兄疼她爱她。可是,那和她对溶月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

她这么问着,就完全忘了是自己说他们是好兄弟的事儿。

“……”原来是为这事,溶月无语片刻,迟疑的问道:“不然……我们是好姐妹?”

闻言,禾熙遥哭笑不得!嘟着嘴抬手打在他的肩上。

溶月倒是以为自己没把她哄好。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哄道:“好好好,依你依你,我都依你!不管是好兄弟还是好姐妹,都依你!来,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可就凉了!”

禾熙遥闷声接过他递过来的山鸡腿,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emmm……味道还挺好!瞬间又在自己的心里原谅他了。

有风吹过,椅着树影,顺便将禾熙遥凌乱的头发糊了她一脸。

溶月笑着把剩下的食物塞到她的手中,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好。

他的手撩着头发滑过,暂停于禾熙遥的后颈。禾熙遥微微一颤,脸红起来。

“小鬼,你这头发也太乱了些,待会儿可得好好梳一梳!”溶月并未察觉她的异常,仍是一边动手,一边说着。

禾熙遥嗯了两下,复又反应过来,逗趣儿的问道:“那我用什么梳?用鸡爪么?”

“……”这小鬼,真的是……想法很独特!

等到吃完东西,禾熙遥就心急的开始折腾自己的头发。万万没想到,左臂受了伤,致使整个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苦恼的挠挠头。委屈的叫道:“溶月哥哥,我办不到!”

溶月听了,于水边转身过来。看着她跟鸡窝似的头,哭笑不得的走过来,将她的发冠取下。

发丝没了束缚,更加随风肆意飘扬。禾熙遥半跪坐在草叶之间。阳光从树上投下,形成斑斑点点的光晕洒在她的脸上,明媚动人。

溶月看得愣了,半晌也未动手。直到风将她的头发糊了自己一脸。

一梳梳到底,这种只有在丈夫与妻子之间所发生的束发行为,使得二人均是沉默。

可以说,禾熙遥甚至觉得心中窘迫。溶月身上好闻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除了禾煦远和爹,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离她这么近。

于此,也不知是太阳过于炙热,还是自己过于激动。禾熙遥白皙的脸颊可疑的变得绯红起来。

而溶月呢,手指微颤的穿过禾熙遥光滑柔软的发丝。发间的馨香味传来,使得他有些躁动。他想,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为别的女人束发!

沉默之间,禾熙遥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冷不丁的问道:“溶月哥哥,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一把梳子呢?是不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她明显的感觉到溶月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禾熙遥本还是在笑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闷。

猛然向左转头,疼得龇牙咧嘴,右手将所有发丝一把捞回。闷声道:“我不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