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怎么来了？我这里灰尘木屑多，您最近老是咳嗽，还是出去说话吧。”方茗放着手中的刻刀，起身迎道。
方树道闭着眼睛，心里却和明镜似的。问道：“你怎么又在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
“爹……它们不是没用的东西！”方茗反驳道，将他往外引。最近天气渐凉，爹爹也不知是受了风寒还是怎么，总是半夜咳嗽。
“你这么一心一意的为了她，有什么意思？”方树道见他如此花时间和心思，心中不痛快起来。
“爹，您别乱想。我这是在给官府……”方茗哄道，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情绪这么大。
方树道一拍桌子，没拍着……险些摔倒。呵斥道：“官府？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为谁做事，我能不知道？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承认，把自己的感情坦白告诉她！”
“我……”方茗迟疑，爹爹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感情上事情。
方树道抓着他的胳膊，痛声道：“值得吗？她都要嫁人了，你这样值得吗？”
是啊！她都要嫁人了，要成了别人的夫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算是什么呢？方茗想，大概只是要看见她的笑颜，就足够了！
“值得吗？”方树道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调。上前一脚踹翻他做事的台子。
磨了许久，已经雕刻至半的扇片儿撒了一地。
方茗心疼的上前将那些扇片收拢捡起来。语气也僵硬起来，道：“爹，这里东西多，您在这里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出去说话！”
“我不出去！”老爷子开始发犟。
“……”方茗无奈，却也不能顶撞他。只得将桌子和那些东西放到一边。
听着他的动作，方树道一言不发。完了，方茗端来一把椅子，扶着他坐下。好声好气的哄道：“爹，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对，您说出来，我改！”
方树道握着他的手，顿时之间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缓声劝告道：“茗儿，别傻了！她马上就要嫁为人妇，跟你不可能的。爹给你算过，她的生辰八字也与你不合。”
“爹——”方茗唤道，不想他再继续说下去，戳开自己的伤疤。“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放不下！”
“放不下？你们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何放不下？听爹的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们一起回去，回永宁村，好好过我们的小日子。”方树道哄着。
今日金喜来，将那一小瓷瓶药丸送给自己。他就掐准了来人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不知山的人！
“那您呢？您不也是和她做了交易。这又是为什么？”方茗没忍住，问道。
“老子为了什么你能不知道？你一往情深，我怎么能忍心不帮你一把。可是现在事情，马上就要失控了！我就问你，你走还是不走？”方树道问道，他需要有一个东西来让自己下决心。
“不走！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她，就不可能食言。”方茗犟着，这脾气与方树道如出一辙。
“好！你不走我不逼你，只要你答应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活下去！”方树道让步道。
方茗觉得不对领，抓着他的两只手，急切的问道：“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方树道摇了摇头，老泪纵横啜泣道：“无事，为父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怕你有一天对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茗儿，现在我们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一个女人，将来我为你找一个命理更合的……”
“爹，我说了我不走！你不要再逼我了。如果要找一个命理合的，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和娘在一起？你分明也是知道，你们八字相克！就算她后来和别人跑了，您不是也没有责怪过她吗？就算她抛弃了我们，这么多年你不是也一直想着她吗？”方茗不管不顾的说出这番话。
方树道已经残掉的眼睛，似乎放出光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呵斥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娘！她没有抛弃我们，她也是身不由。”
“爹，既然你觉得娘亲也是身不由己。那么我可以肯定，屠小姐也是如此。她要嫁给摄政王爷，是被迫的，不情愿的！否则，否则她怎么会在要嫁人的时候让我给她做防身的武器。”方茗大声的说道，也试图以此说服自己。
“被迫？茗儿，我告诉你。就算她是被迫的，那也不可能是为了你！”方树道训斥道，着实是说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方茗其实心中向来清楚，颓丧的跌回椅子。掩面痛苦道：“爹，你别说了。就算事实是这样，我也不愿意放弃。是她，让我看到了这世上的光。您现在要让我亲手将这光掐灭，我做不到。”
方树道语塞，半晌后道：“女人都是骗子！你怎么还就不听话呢！爹是过来人，爹还能骗得了你？”
“就算她骗我，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就像当年，爹你被娘骗了一样。”方茗说道，将手覆在面上。
自去看戏那次，自己心中分明有所了然。可是一见她的笑颜，就什么都不重要了。是她让自己明白，即便是这样的面貌，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暴露在空气当中。
“你真是我亲儿子！”方树道恨铁不成钢，气道。
方茗惨淡一笑，却故作开怀，语调昂扬的问道：“爹，您还没有好好跟我讲过。您和我娘之间的事情呢！您说，我们会不会还有机会见面？”
“见面？人都死了９见什么见！”方树道说着，开始打起轻鼾。
方茗转头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叹了一口气。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提起她。爹不是装疯卖傻，就是瞌睡。
直到这么多年，娘亲的下落，都只是自己在爹爹与街坊邻居的只言片语当中拼凑出来。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
自己对待屠小姐，恐怕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答应过自己，会解开方家的诅咒。
起身走到桌边，拨弄着之前捡起来的扇片。所幸只是断了几片，还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武器，现在也只是第一次尝试。方茗拿起一片，透过上面花纹的小孔看着窗外的日光。
只愿她满意，定当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