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日欲颓,依旧散发着热气挂在天边,将旁边的白云晕出一层或红或金的光影。青云湖边行人如织,湖上有几艘船舫隐隐传来笙歌。

“义父——我不去,希儿不要离开你。他们的事情让他们顾自烦恼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艘船舫之中,屠季希依偎在屠怀疏的怀里撒娇道。

屠怀疏摸上她的手,看着她修得干净的指甲,嘴上却是拒绝,“不行,我们的大计才刚刚开始,不可就此放弃!”说完弯腰低头轻嗅她鬓边的发丝。

又道:“你再坚持一阵,事成之后,我便带你远走高飞!”

屠季希拿手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瘪了瘪嘴,不满道:“哼,你就会这样哄着人家。每次说的话,答应我的事儿,都没个影儿!”

屠怀疏伸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又低哄道:“希儿不是最听义父的话了吗?这一次,所有的事情一旦了结,我便都听你的。”

低头抵在他的胸膛,闷声道:“真的吗?那以后,我们要去天山看雪,去草原赛马,去江南观红雨,去好多好多地方。你说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去!”

屠怀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执起她的手,拿出一根红绳为她戴上。红绳编织精致,上有一颗白珠闪着幽暗的光。

“义父,做什么突然送东西给我?这还挺漂亮的!”屠季希摆弄着手上的红绳,问道。

屠怀疏将她手上的绳子拨好,似不经意的说道:“当然漂亮,天下也就只有这夜明珠能配上我的希儿了!”

屠季希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娇羞道:“哼,就你会哄人!”

屠怀疏抓住她打过来的那只手握紧贴在胸口,目光深沉的看着她,“除此之外,你更是我的掌上明珠!”

屠季希心中大喜,另一只手主动勾上他的脖子,闭眼将樱唇送了上去。屠怀疏身子一僵,船舫之中的温度瞬间升了起来,灯火摇曳,衣衫翻滚。

暮色渐深,晚霞消失。天上的云却是越积越厚,遮住了刚升出的白月亮。

温孤允凌看着自己对面大快朵颐的禾熙遥,鼓鼓的小脸真可爱,不自觉的掏出帕子,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酱汁。

禾熙遥僵住,快速的抢过那帕子胡乱的擦了擦嘴,鼓了一大口茶下去,问道:“允凌,你怎么不吃呀?刚才谢谢你把我拉了出来,请吃饭是应该的,别这么客气啦!”

温孤允凌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闻言一笑,低头再抬起,一双眼似装满了小星星。“呵!是我看小兄弟你秀色可餐,不自觉间竟是已经饱了!”

他认真看着禾熙遥,虽然她秀秀气气的,可是从哪里都没有看出她的第二性别特征……倒是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的,灵动不已。

或是吃饭的人多了起来,禾熙遥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不是很明白温孤允凌为什么突然这样,自己分明一直是以男装和他交往的。

莫非……真碰上个断袖了!?

随即,禾熙遥自恋的摸了摸脸,哈哈笑道:“真的吗?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夸奖我呢!”

又开心的转过身去对小二招呼道:“小二,再来两壶竹叶青!”

并不是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只是从小到大所有夸赞和批评的话,从来都是从哥哥嘴里说出来的。一想到他,禾熙遥鼻子一酸,又叫了两壶酒,打算消消愁。

但是她忘了自己的酒量并不好……

酒上过了不久,在这家店就看见一玉面小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对面男子的身上,嘴里念着一堆胡话。

温孤允凌倒是没有料到禾熙遥会发酒疯,方才觉得她可爱的劲头一下子不见了,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摆发疯。

终于,禾熙遥瘫坐在地上,扯着温孤允凌的衣袖,又开始搓眼泪鼻涕。

“你说,允凌你说——哥哥他为什么不让我和溶月哥哥一起玩,溶月哥哥对我那么好,有时又那么有趣,这是为什么!”

“我不想,我真的没有喜欢他。只是这两天没见着他,有点想他了!”

“你说,你说话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和他一起玩儿……”

“我……嗝——呕——”拉着他的袖子还没念叨多少,一下便吐了他一脚。

温孤允凌这下子简直就要炸掉了,他一把扯起禾熙遥,语气疏离且严肃:“小兄弟,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禾熙遥两条腿在地上蹬,委屈起来,“你凶什么凶?你凭什么凶我?为什么要凶我?我不回去!”言罢,孩子气的抡拳捶在他的身上。

温孤允凌头大起来,简直要彻底失了耐心,他真没好好哄过女孩子。但是一想到那女人同自己说的话,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把禾熙遥抱起。在桌子上扔了饭钱便走了出去。

在这小地方,有人喝醉并不鲜见。拿着药的程祁正要进门,瞥见这两人,匆匆退到门边,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静立而思。

这时候温孤凌正头疼,也顾及不了这么多,并未注意到他。

“禾小姐和摄政王认识,还喝的烂醉如泥?”程祁在心里想,对她之前的一点好印象都快被消磨殆尽。

也罢,自家主子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不定记忆还会被身体里的虫子蚕食。唉……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顾上好了。只希望,她和这件事没关系!

船舫之中的柔软床榻上。屠怀疏静静的拍着屠季希裸露出来的背,柔声道:“该回去了,否则有人该起疑心了!”

屠季希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双手将他抱紧,摇头耍赖道:“我不回去,反正他们现在正忙着呢!没空管我!”说着腾出一只手指,将义父的散开的长发弯了几弯又松开。

“对了,义父,血糖栗子我可给你找好了!到时候你的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边说着,边用戴着红绳的那只白嫩的手覆上他的脸颊,静静地摩挲,眼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好,我没事!下次再看见那老婆子,再花大价钱买一张脸便是!”屠怀疏说着,一手扶上屠季希的肩头,低头咬在她的脖间。

周边的万物又陷于寂静之间,唯有醉人的喘息暗自生起,让人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