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闾照抱着轻飘飘的越姬放至床榻,细心的为她脱去鞋袜盖上被子。

看着她已经苍老的容颜,心疼的抚上那些细纹。风在空中摩擦,云翻涌成雨水。最后风缩成了人们脸上的褶皱,云成了鬓边的白发。

“你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就能青天白日里睡大觉呢?”禾闾照呢喃,握住她的手。

犹在昨日,两人才初次相见……

御(域)界虚无缥缈境,不受王朝所管限。禾池两家主掌境中人财权,其中禾家又胜一筹。久而久之一家独大,池家倒是成了千年老二。

到禾闾照父亲这一辈,人丁衰弱至极。禾老夫妇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想给他娶个三妻四妾,好开枝散叶重整家族雄风。

无奈何,儿媳妇还没有物色好,儿子倒是先跑路了。

“逃”出御界,禾闾照心中颇为痛快。见惯了外面的繁华世界,只觉得之前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游荡多年,被打到过半死,也把别人打到过半。所幸钱财不缺,身上沾染了许些江湖豪气。便愈发不想回御界,只想着在外面当一个四海为家的浪子。

禾老夫妇见他如此不争气,只得把所有期望都压在女儿禾礼莺身上。却无奈何这唯一的期望,一心一意的向往死对头家跑。

池家公子池硕,也时常腆着脸皮往她家中跑。一来二去,实在是拧不过,又见二人情投意合,禾老夫妇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那时离家多年的禾闾照回御界,只是因为妹妹出嫁。嫁于池家嫡公子池硕,带走三分之一的家产。

两人便都如此遂了自己的心愿,还曾私下里一起乐呵。

禾闾照由此更加一心一意的追着自己的大侠梦跑!家中所有事务,均是交由妹妹打理。

二十二岁那年,背着把剑就上了以“邪门歪道”闻名的萧山。

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禾闾照也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大老虎!可是他还不了解这世上有一种比老虎还要可怕的生物——女人!

那是上了萧山的第四日,禾闾照无趣的坐在一家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客栈里。一边倒酒,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

不由感叹:“还说这萧山奇门异术多到可怖,由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年仅十六的越姬,恰是带着两名随从坐在他后侧的那张桌子旁。一听这话,“腾——”的一声把板凳绊倒就站了起来,她堂堂萧山圣女,哪里由得了旁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家。

禾闾照听见动静,转头只见一衣着“暴露”的少女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轻笑一声,心下暗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

这笑在越姬看来,极其嘲讽。越姬的随从见禾闾照如此,忙要上前给他一番教训。

阻止他们的行动,越姬拿着血红的长鞭走向禾闾照。“啪——”的一声狠狠的将鞭子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板凳上。

禾闾照只饮酒,却并不理她。

越姬觉得自己遭受了轻视乃至无视,心中有气。一把夺过他正要往嘴里倒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把碗摔也似的放回桌上,一条腿踩在板凳上,气势汹汹的对他喝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禾闾照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将她上下打量着。心中倒是觉得这姑娘还真是奔放。

“你在看什么!”见他久不说话,越姬觉得自己架在板凳上的腿有点累了。略为不自在的问道。

“我在看姑娘……”禾闾照瞥了瞥她的胸前,欲言又止。

越姬连忙低头,只见自己的抹胸裙因为自己此时的姿势,往下落着。一条沟壑,若隐若现。

脸一下子便红到了脖子根。拿起鞭子不由分说的甩了出去。

大喝道:“好你个登徒子,今天本姑娘就挖了你的双眼!”

禾闾照不想事情一下子便变成如此,跳起身往后闪躲。毫无觉悟的作死道:“我本是好心提醒姑娘你的衣服……却不想还要遭你鞭笞。看来你们萧山所传不仅不过如此,民风也不怎么样!”

“你还说!?”越姬气急,一鞭子便打碎了摆在桌上的酒坛。

“怎么着?姑娘能对我动手,却还不能让我开口?果真是没天理的地方!”禾闾照说着,却不还手,只是闪躲。

反正在店里的东西又不是自己破坏的,恐怕轮不到自己来赔!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越姬见打不到他,步法越发快了。两个随从见如此,便要上去帮忙。

“都让开!本姑娘今天要亲自教训他,免得这位外来客又说我们以人多欺负人。”越姬制止道,势要将眼前这大言不惭的小子好好教训一番。

终于,禾闾照退到了墙角。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好男不跟女斗,姑娘若是向我道歉,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哼,要本姑娘与你道歉?果真是个外来客!你不是说我们萧山没有天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理!”越姬嚷道,再一鞭子抽了过去。

此时客栈当中,已经狼藉一片。

禾闾照无奈,仍旧不懂得委婉措辞,直言道:“萧山的姑娘不仅衣着暴露,没想到性情也如此泼辣。难怪山上的人素不与外往来!”

“你说什么?瞧不起我们是不是?”越姬反问,凌厉的鞭法劈头抽去。

“诶!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姑娘可别又赖在在下身上,在下当不起!”禾闾照一门心思的油嘴滑舌。

“你……”越姬见落进了他的文字游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再不多话,手上却愈发用劲。

禾闾照见状,竟是空手去抓住她的血鞭。

越姬得意一笑,心中暗喜,自己的血鞭不把人打得皮肉分离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有人抓住它?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便动不了了。惊愕的看着禾闾照,戚眉扯动那鞭子,一动不动……

“怎么样?现在动不了了吧!看你那张小嘴还喋喋不休,唠叨得跟个大婶似的。啧啧啧,萧山的奇门异术,不会就是让大婶永葆青春吧?这么说,在下得唤你一声——大娘?”禾闾照调笑道,一根鞭子崩得直直的。

越姬恶狠狠的瞪他,手上也越发用力。禾闾照见如此也跟着用力。

忽的,越姬陡然松手。禾闾照反应不及,摔了个人仰马翻。

“哈哈哈,看你还得意!”越姬见他如此,开心得拍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