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卿,这是怎么了?气性如此之大。”李澜歌冷眼看着眼前一地的木屑残骸,眼睛微眯。
他这是给他太多权利了吗?!
才容他这般放肆!
无形之中,帝王的气势尽显在外。
许风愣在当场,他此时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需要他护着的少年。
不知不觉,竟也长成和他一般高大的男子,与他分庭对峙。
他这才意识到,怕是在两年前,两人便早已经背道而驰。
“滚!”
薄唇轻启,脸上面无表情,却气势外露,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杀意外泄,足以让这些宫中侍卫胆寒。
“陛下,这……”
众侍卫举着刀冲着许风,但他们深知眼前这人是谁,神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着众人的面,李澜歌只觉得脸上火辣,身体忍不住颤栗,咬牙切齿的看着许风,觉得自己帝王的威信受到动摇。
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李澜歌终究不愿和他闹得太僵,抬手轻摆示意。
“退下。”
闻言,众侍卫猛地松了口气,齐刷刷的收刀,冲着李澜歌躬身行礼之后,便逐步离开殿内,只留下李澜歌和许风两人对峙而站。
可经过刚刚的事,侍卫们哪里敢离开,万一许将军抽风,跟皇上动起手来,他们护驾不利,那是要落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但里面一个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将军,任他哪一个,众人都开罪不起,只得站在外面噤若寒蝉,只希望这两位不要迁怒他人。
李澜歌看着许风手上的刀刃,薄唇轻启,眼神中带有些异样的情绪:“还记得当初朕初登大宝之时,准许许爱卿进宫毋需卸刃,毋需卸甲,是朕看重许卿的表现,如今许爱卿倒是对朕刀兵相向,可是功高震主?!”
声声质问,字字珠玑。
许风只觉得李澜歌是在往他心上捅刀子,明明口中每喊一声都带爱字,却怎么也不肯成全他们两人。
到底是天下不肯放过他们,还是他放不下手中的权利!
“微臣,不敢。”许风视线下移,刺眼的红痕映入眼帘,握着刀把的手青筋外露,从紧咬着的牙缝中,堪堪流露出几个字。
他本意是想跟李澜歌和好,将他的心意如数告知,不论是卸甲,亦或是男宠,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他都不在乎。
可来了这殿内,听到那些呻吟声,他只觉得心痛,从他人口中听再多,也不比自己亲耳听到来的难受。
甚至脑海中,已经隐隐出现两人颠鸾倒凤的场景,心中悲愤。
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天下哪个男子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他!
“不要以为爱卿扶朕登上了皇位,就可以为所欲为。”李澜歌冷着脸警告道:“望爱卿谨记,一日为臣,终日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怕眼前的人是许风,君王的地位都不容质疑。
他终究还是忌惮自己,终究还是在意天下人的想法,唯独不在意他的,许风身体微一踉跄,后退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一把杀人刀!
那一夜的疯狂,想来也不过是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他出生入死,替他守住身下的那把龙椅,至于是生,是死,他怕是根本不在意。
原本一直压抑的旧伤,隐隐有发作之势,体内经脉逆行,口中出现淡淡的血腥味,许风强忍着体内不断上涌外冲的力道,硬生生将口中的血腥吞下肚,不显露任何异样。
这两年南征北战,许风的身体受过不少伤,甚至有一次,敌方用箭射穿了他的肺部,高烧三天三夜,最终挺过来,伤势未全便再上战场,只为了能大获全胜,班师回朝来见他。
体内早就千疮百孔,如果不是惊人的意志力强撑,许风怕是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可现在已经隐约有崩溃之色。
“陛下……”
从内殿传来温和的声音,许风闻声望去,之前在殿外遇见的少年,穿着宽松的外衣站在门口,他神情恍惚下,竟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可终究是回不去了!
不论他怎么努力,两人终究是回不到以前的日子。
他心中甚至猜想,是不是只有杀了眼前这人,那人才会对他回心转意。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对无辜的人产生一种杀意!
砰!
原本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许风手中的长剑落地,孤剑独鸣。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回去!”李澜歌眉头微皱,面露担忧之色,低声呵斥,但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李澜歌转身走到内殿门口,伸手揽着苏牧的肩膀,转头淡淡的瞥了眼站在外殿的男子。
“许爱卿,外臣,无召不得入内宫。”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许风身体微晃,当初可自由出入宫门的圣旨恍若隔世。
他这是要把之前的盛宠,一点一点,如抽丝剥茧一般的收回。
耳边的碎发随风轻扬,脚下一动,剑光闪过,地上的长剑腾空而起,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啊!陛下!小心!”
一直关注许风的少年猛地动手环抱住李澜歌,将两人位置转换,张手挡在李澜歌的身前,警惕的看着拿剑的许风。
还真是情深义重,此时两人样子,倒真是般配的紧,许风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踏入内殿的李澜歌神色未变,转头冷冷的瞥了许风一眼,环抱住苏牧,薄唇轻启:“放心,许爱卿做不出弑君一事,除非,他想致许家满门荣宠毁之一俱。”
许风眼睑低垂,看向地面,心中不免苦笑。
呵呵,满门荣宠。
当初为了他,他早已不再是许家之人,至此便一直孤身一人,何来满门。
许风拎着长剑站在门口,身体因习惯愈发挺立,长发衣袍随风而动,突显一身的孤寂。
咯吱!
内殿大门当着许风的面缓缓关上,明明不留一丝缝隙,可里面的呻吟声,却如魔咒一般钻入他的耳朵,似示威一般,比之前更大声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