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一个瘦弱的清秀男孩趴在男子的身边,泪眼朦胧,看着也就十一二岁左右,身边还站着一个裹着脏乱衣服的七八岁小男孩。
男孩的眉眼间,隐约有些相似许风,但此时的样子,还有点稚嫩。
“小牧……咳咳咳!”
男子身体一动,试图抓着小苏牧的手,面色惨败,双颊凹陷,显然已经是濒临垂死的状态,话还没说完,便又突然脸颊潮红,猛地握拳剧烈咳嗽。
“小牧,爹撑不住了,等爹走后,你弟弟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听到没有!”
好不容易顺了顺气息,男子猛地抓住小苏牧的双手,神色凝重的临终托付,他们本是边境的一家农户,却因为战争,一家人好不容易逃难到了京都,他的娘子已经死在了路上,自己还得了痨病,无钱治病,只能默默等死。
但他最不放心的,便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小牧!你要照顾好弟弟。”
“一定要照顾好他,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一定要活下去!”
男子声嘶力竭,双手死死的抓着小苏牧的双手,眼睛已经开始涣散,身体用力的挺着脖子,他努力的凭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去告知自己的孩子,不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话音刚落,男子身体一松,微扬的身体重重摔在稻草上,当场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小苏牧趴在他的尸体上痛苦,喃喃自语的答应道:“我会的,我会照顾好弟弟,拼了命的活下去!”
瘦弱的小苏牧,泪眼朦胧,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也是因为男子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小苏牧后面遇到任何的磨难,他都咬着牙挺了下去,拼了命的活下去。
“哥哥,我饿。”
身后站着的小男孩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天没吃饭,肚子开始咕咕叫唤,他默默的走到小苏牧的旁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道。
丝毫没有自己爹爹死掉的悲痛神色。
“不要管他了,死都死了,我好饿,我要吃饭!”小男孩不管不顾道。
小苏牧从地上爬起身,小心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父亲的遗容,未免被野狗或者其他人破坏他的尸体,小苏牧耐心的劝说弟弟:“乖,你再忍耐一段时间,等会儿哥哥就带你去吃东西。”
话毕,他便艰难的用自己的小手,一个人默默的将男子的尸体拖进破庙的后面藏起来。
做完这事之后,他气喘吁吁的走到弟弟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往破庙外头也不回的走去。
……
苏牧伸手环抱着自己,擦拭了脸上的眼泪,回神默默的打开手中的信封,小心翼翼的抽出里面的信件,仔细阅读。
弟弟在信上说他在大晋过的很好,让他听柏青的话,完成任务了早点回大晋,两兄弟再一起生活。
看到后面,他的嘴角忍不住一勾,毕竟这世上,他还有一个亲人。
咯吱!
安静的殿内,突然出现开门声,苏牧有些紧张的将手中的信件快速折好,藏进自己的袖中。
抬眼望去,却见来人是柏青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太监,脸上笑吟吟,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服饰。
他低头躬身,双手插在袖口,慢慢的走到床边,低声道:“苏公子,柏大人已经向大梁皇上辞行,明日便会启程回大晋,他让小的给您带话,您弟弟在大晋过的如何,全看您在大梁的表现。”
“还请记住你们的一个月之约。”
话毕,小太监便不再说话,苏牧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冷眼看着他,他就知道,柏青将这人留下来,就是为了监视他。
苏牧随意的摆手,冷声道:“我知道,不用你在这里再三提醒。”
“是。”小太监也不反驳,脸上神色未变,眼睛微闪,低头应声道。
和一个明显是监视自己的人独处在一起,任谁也觉得不舒服,但他又无从反驳,苏牧索性冷着脸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看着外面出神,手无意识的伸进袖中,紧紧的抓着信纸。
窗外冷风瑟瑟,天色有些阴沉,乌云压城,气氛有些压抑,显然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大雨。
御书房内。
李澜歌手执御笔坐在龙椅之上,桌案之后,笔尖沾染着鲜红色的朱砂,
批阅奏折,眉头紧皱陷入深思。
他感受到身边那人心不在焉的情绪,眉头一挑,瞥了眼站在身边,默默研磨的人,眼睑低垂神色淡然道:“有心事?”
啊!
苏牧本就有点心不在焉,可伴君如伴虎,身边这人喜怒无常,他自然也不敢过于放肆,乍一听到他的声音,苏牧愣了愣神,心里下意识一紧,如常答道:“奴没有。”
李澜歌也不过是问问,见他说没事也就没深究,转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奏折上。
见他没深究,苏牧在心里松了口气,可他的心却依旧悬着,而让他如此忐忑的东西,此时就呆在他的袖口内。
自从那日柏青出现在内宫,两人定下了期限之后,还留下了一个小太监监视他。
苏牧及其厌恶那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那人在私下无人之时,常常笑脸盈盈的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逼迫着他将毒药带在身边,伺机动手。
苏牧手上的动作不停,视线慢慢移到坐在面前的李澜歌的身上,看着他的侧脸,心里隐隐有些犹豫。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太监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反倒是尖酸刻薄起来。
“苏公子,莫不是真的如柏大人所言,当真是对大梁皇帝动了心?!”
“如若不然,为何迟迟不肯下手!”
“要是苏公子再不下手,小的可要传消息回大晋,丞相大人可是还没放下苏小公子!”
“住口!我跟柏青约定了一月期限,如今才过了几天,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苏牧本来不想理会,可眼看着他提起弟弟,心里一急,冷眼呵斥道。
小太监见他真的动怒,也不敢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