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谷陌说的一模一样。

谷陌之前的话又开始在她耳边萦绕。

谷陌说,顾言痕即便救过来,也只会是一个植物人,因为他不愿意醒过来……

植物人……

他怎么能是植物人呢?!

苏岩紧紧地攥住丁晓佐的手,哑声问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

话没有说完,但丁晓佐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哪怕她医疗技术再好,也救不活一个想死的人。

“如果可以,尽量多陪他说说话,能唤醒他的求生欲是最好的。”

苏岩的手滑落下来,垂眸道:

“好,我知道了。”

可是,她该怎么去唤醒他的求生欲呢?

饶清虞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完全跌坐在地。

顾言痕,居然会没有求生欲……

而这个时候,从电梯口,再次出来一个人。

一个跟顾言痕眉眼神似,却比顾言痕要苍老很多的人。

他就是军区总帅——顾开寒。

他急匆匆地赶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饶清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来,看着饶清虞,着急地道:

“阿虞!阿虞!你怎么了?!”

饶清虞自恍惚中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是顾开寒那一刻,整个人就像见到病毒一样,立马起身,连连后退,像是不愿意受到顾开寒的触碰。

“阿虞,你……”

“闭嘴!你不要叫我!”

饶清虞突然尖叫起来,他看着顾开寒,眼中是刻骨的恨:

“顾开寒,你看看你儿子!跟你一样是个窝囊废!他欠了言棋那么多他不应该还吗?啊?!他现在居然没有求生意志!他没这个资格!”

说完,饶清虞疯了一样就要往病房里冲,一帮人反应迅速地拦住了她。

“你们放开我!顾言痕他没资格死!我要去问问他,他哪里来的脸去死!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顾开寒出手,一个手劈劈在了饶清虞的后颈上,饶清虞立时昏了过去。

顾开寒接住了饶清虞差点软到在地的身子,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看了一眼一旁的谷陌,扔下一句:

“帮我照顾好言痕。”

便带着饶清虞走了。

周围的人都无语了。

这家子都怎么回事?

当妈的好像希望自己儿子死,又好像不希望自己儿子死,当爸的更好,来嘛一句没问自己儿子的病情,就这么……走了?

请问您俩究竟是来干啥的?

这是父母吗卧槽?仇人都做不到这么过分的吧?

一群路人很懵逼,苏岩也很懵逼。

但是苏岩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些,她只是重新看向丁晓佐:

“大概还有多久,我才能进去见他?”

电视里经常播放一些病人在大手术后,家人就疯狂涌进的画面,那其实是不对的。

刚做完手术,尤其是大手术的人,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尤其是无菌的环境休养,否则一旦造成伤口感染或者伤口崩裂,那完全就可能是致命的。

丁晓佐看了眼病房,然后对苏岩道:

“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行。”

也就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她才能去陪他说话。

“好,我知道了。”

丁晓佐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开了。

大手术很消耗体力,尤其顾言痕内部机理损伤严重,要去修复,就更耗心力,她现在整个人疲惫到不行,必须要回去休息一下。

院长征求了一下楼煜沉的意思后,将其他守了一夜的医生们也都打发走了。

并且每个人都被严厉叮嘱,一定不能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能被直升飞机送过来的那能是小人物么?八卦远远没有小命重要,于是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拥挤的走廊一下子变得很空。

楼煜沉看了一眼还处于恍惚状态的苏岩,沉声道:

“嫂子,你先回去休息吧,还有一天时间呢,你在这也不……”

话还没说完,苏岩便摆了摆手:

“我没事。”

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楼煜沉叹了口气,知道是劝不动了,也跟着坐了下来。

几个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闷又压抑。

过了一会儿,楼煜沉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看了来电显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但他还是起身走到一边接了起来,苏岩只零星听到几句:

“喂,念念。”

“我这会儿有事,没办法去……”

后面的因为楼煜沉已经走开很远,苏岩就听不到了。

等楼煜沉回来的时候,苏岩看向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人:

“你,还有你们,都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楼煜沉烦躁地点起一支烟,拒绝了苏岩的提议:

“不用,我这会儿不忙,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们也不放心。”

苏岩此刻也很想抽烟,但是看了看墙壁上的警示牌,还是皱眉训道:

“把烟掐了,这里禁烟。”

楼煜沉动作一僵,却还是听话地掐了烟,抓了抓头发,重新坐了下来。

气氛再次僵持,谁都没有再说话。

当然,谁也不可能在这不吃不喝地干等上两天。

要真这样,估计还没见到顾言痕的人,自个儿就得跟着躺进去了。

谷陌负责照料几人的饮食,到了饭点儿就去准备食物。

在场的也不是孝子,该懂的道理都懂,只要谷陌端过来,即便再没胃口也会努力吃完。

期间舒悦也来过一次,她似乎是最后一个得知这条消息的人。

知道顾言痕的情况后,舒悦看向苏岩,叹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没多说什么。

又听说饶清虞发疯被顾开寒带走,舒悦又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句她明天再过来。

部队那边也有人过来询问情况,这些都是由蒋渊出面周旋。

赵宥中途也来打电话来问过一次,苏岩都没接电话,只是之后回了一条短信,告诉赵宥自己近期之内都不会回去。

长久以来的默契让赵宥没有多问,只让她万事小心。

苏岩关了手机,整个人缩在走廊的长椅上,像是与这个世界完全失联。

几天前,帝都的雪就停了。

到了今天,雪大都已经融化,冬日的阳光不刺眼,却也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帝都似乎格外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