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化仙鬼 > 第九十一章 螳螂捕蝉(三)

从盘古墟返回天墟约摸也有五六天光景,鹊青虽足不出户,暗地里却指派桓瑞在族中仔细查察。

仙门四派表面上看来按部就班相安无事,实则已是暗涛汹涌,除了玉虚崆,其它三派主事走动密切,不知在暗中谋划什么。

桓瑞无权入珵光的望仙阁,几次打算偷偷摸进阁内都被鹊青制止了。麒麟峰上的仙鹤可不是一般的瑞兽,那是千百年前珵光亲自带去灵墟,沐了灵光长成的异兽,它们轻易不幻人形,是麒麟峰上的眼线。

三天前,弦从急匆匆去了麒麟峰,约摸半柱香之后,珵光便赶去了大同墟,秘密召集了一队昆仑侍卫离开了天墟。此后,珵光的消息便断了。

连日来鹊青都如坐针毡,一来,生怕珵光会发现碧玺夫人和霍姬清被人换走的事;二来,唯恐珵光知道炎凌还活着的事实。心烦气躁,在清池旁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定定望着水面出神,琢磨着如果东窗事发,下一步棋该怎样走。

是日,桓瑞从千嶂里后殿的窗格掠入,往清池旁一点,不待站稳身形,便匆匆道,“师兄,出大事了!”

鹊青正坐在池内闭目养神,就在方才他还去水牢内查察了一遍,两个尸茧化作的女子仍跟先前一样,静静地躺在水牢石洞内的九天玄石上。炎凌这一着,做的天衣无缝,在玄石的影响下,连他也不能识别那竟是两枚尸茧。

“什么事?”鹊青突地睁开眼睛。

“尸族的苍决殿下,用你布在炎家的信鸽带来了一封信,信上书:‘炎凌和珵光在宿安大战一场,珵光身受重伤,已被一个尸族人救走。’玉虚崆人多眼杂,我看过后便将信件毁了。”

鹊青急忙掠出水面,冲了过去,双手紧紧攥赘瑞双肩,担忧道,“那炎凌呢?炎凌怎样?”

桓瑞点头轻笑,“炎公子无碍,信中提到过。”

“好、好,无碍就好……”呆了片刻,突地一甩袖子,不安地踱着步子,“坏了,炎凌的身份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皱起眉思忖了片刻,又道,“桓瑞,珵光回来了吗?”

“方才麒麟峰下的探子来报,珵光携同五六个昆仑侍卫回了望仙阁。”

鹊青陡地转身,惑道,“信上不是说珵光身受重伤吗?探子有没有看出端倪?”

桓瑞摇摇头,没有说话。

“照天族现在这个时局来说,珵光若是身受重伤,必然会千方百计瞒住所有人,他若是佯装无恙,也在情理之中。那么,那五六个昆仑侍卫,便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鹊青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琢磨着,昆仑侍卫向来行事严谨,墨守成规,卯时一到必定会回大同墟应卯。突地一住,看向桓瑞,“盯住了,若是卯时昆仑侍卫还出不了麒麟峰,便是被珵光杀人灭口了,届时,他身受重伤这件事,就算是坐实了。”

“师兄放心,探子那边我仔细交代过,无论进出什么人,都会同我通秉。”

鹊青颔了颔首,沉吟道,“好,你先回去,卯时拿到探子的消息再来。等等,弦从师叔现在哪里?”

“我从玉虚崆出来时,师叔在观潮阁练剑。”

“嗯,倘若卯时昆仑侍卫没出麒麟峰,烦劳师弟直接回师门把师叔请来,就说我有要事在千嶂里等他。”

桓瑞点头称是,从来时的窗格掠了出去。

鹊青抓起清池旁的锦袍披在身上,往地上一坐,看了看自己还沁着血迹的内衫。刚好,一切都刚好。天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无间墟那场大战中身受重伤,不修养个两三年是决计养不好的。

那么无论闹出多大动静儿来,也没人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呵,幸亏药蛮儿妙手仁心,顺道儿把自己给医好了,否则这身伤不知要耽误多大事。

抬起头定定望着水面,眯起双眼思忖着,珵光身受重伤的事儿,是断然不会透漏给天门四派的,届时便可借力打力互相制衡。这件事要想做到天衣无缝,首先要扳倒的,就是昆仑峒的鹤尘。鹤尘倒台,天族内必定大乱,如此一来,炎凌即便暴露也没什么大碍。

想罢多时,站起身,对着清池水面微微一笑,从后殿窗格飞掠出去。

越过两座重峦叠嶂,来到后山竹屋内。从榻旁的橱子里翻出些干净绷带,剥去上衣,将原本缠绕在身上的旧绷带一层层拆开。在无间墟受的伤早已结疤,疤痕旁边近日做下的浅伤也自然愈合。

鹊青低下头端详了片刻,摸起几案上的一把匕首,在几处伤口上各添了一刀,鲜血汩汩淌下,直流到腰间,染红了剥落下来的雪白内衫。拭去多余的血迹,重新缠上绷带,确保殷出的血迹刚好能晕出前襟。这才换好衣衫,收拾妥当,回了千嶂里。

此时,距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鹊青静坐在前殿几案旁饮茶,默默祈祷着那五六个昆仑侍卫已死。

殿内静极了,时间在捏起又放下的玉杯间慢慢流逝,殿外偶尔传来山间瑞鸟的啾鸣声,听起来万分突兀。

第四盏茶,水雾飘飘渺渺荡向半空。鹊青将玉杯往桌上一拄,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卯时已过,桓瑞未至,看来,珵光的伤势确实严重。

“太好了!”鹊青自言自语地站起身来,负着手,慢慢向朱漆大门踱去。从麒麟峰到玉虚崆,再从玉虚崆来千嶂里,总需要花些时间,可现在,他觉得有些等不及了。

天门四派关系错综复杂,稍有疏忽便满盘皆输。这盘大棋,落子一定要慎而又慎,弦从师叔这第一步棋,决定着最后的输赢。

殿外祥云弥漫,金光四射,然而他明白,越是光明的地方就越是黑暗。

……

弦从是一个人来的,殿内站住了脚,望着鹊青前襟的血迹,脸上挂着喜忧参半的神色。“青儿,方才桓瑞同我说,你有要事找我?可是伤口痛的厉害?”

“有劳师叔费心,伤口不碍事。”鹊青作势轻咳了两声,扶住门框,虚弱道,“师叔,这次找你来,确实有件要事。”

弦从有些疑惑,蹙起眉问道:“什么事?青儿但说无妨。”

“此事……关于我的母亲,碧玺夫人。”

“师妹?”弦从的双眉倏然展开,急道,“有碧玺的消息了?”鹊青沉沉地点个头,弦从突地一笑,急忙又问,“她在哪儿?”

“师叔莫急,我会带你去见她。不过,在此之前,青儿有句话想要问问师叔。”住了片刻,定定看着弦从的眼睛,问道,“在你心目中,我父亲珵光元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弦从端详着鹊青的脸,心下直感到奇怪,碧玺有了消息,本该是天大的好事才对,可眼前这个八百多年没见过母亲的青儿,却一脸沉重地顾左右而言他?

定了片刻,见鹊青的表情极为认真,便淡淡道,“我与你父亲,相识两千多年,私以为珵光这个人性子耿直、稳重、有情有义、且识大局,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顿了顿,微微蹙眉,继续道,“不过,这些年来,师叔总觉得你父亲变了许多,至于哪一点我说不上来。”

鹊青淡淡一笑,倒也是,让师叔当着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面,说父亲的坏话,确实有些为难。思忖少顷,轻轻点了头,沉声道,“师叔,青儿这就带你去探望母亲。只是,还请师叔保证,在见到母亲之前,什么都不要问。”

听了这话,不知是慌乱还是难为情,弦从只觉得心中悸动久久难以平复,一时竟喜地说不出话来。眼眶濡湿,笑而又笑,口中连连道好。

离开天墟直往灵墟疾驰而去,这段路并非遥不可及,却让弦从觉得没个尽头。一路上既忐忑又疑惑,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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