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从黑暗变得有亮度,原本以为生叔会在辰时才会赶来,却在卯时初的时候就赶到了。
在接过生叔手中的一张宣纸的时候,黎赋说道:“谢谢生叔。”
生叔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不自然的朝着马车看去,虽然不知道马车中的女人是谁。
但是生叔以往也听过眼前的年轻男人的事情。
“走水路进入淮州后,便是北疆,因着前面淮州把守的严厉,北疆之地倒是没有淮州外的地方严谨,进入石龙城后便直接进入戎狄吧。”
“毕竟,现在北疆还没有与戎狄闹僵,或者说,到目前位置,戎狄仍旧愿意信守诺言。”生叔说到诺言的时候在看到黎赋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继续说道:“就是以往裕亲王府与戎狄耶律王签的和平约定。”
“也是难得,戎狄在这个时候没有背弃当年的那个诺言。”生叔微微感叹的说道。
黎赋只是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生叔,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生叔拱手,此刻他的眼神有着坚定,黎赋看在眼底,虽然不知道生叔眼中的坚定是什么,但他仍旧欣慰。
“太子爷,后会有期、”生叔说。
黎赋拱手微微颔首。
黎庭的目光一直在生叔的脸上来来回回的审视着,但是没有交谈,听着黎赋的话后,拿着手中的鞭子朝着马臀轻轻的一抽,马车开始行驶。
生叔的目光与黎庭的视线碰撞,待马车开始挪动后,生叔笑道:“黎阁主,还请好生看待太子爷。”
随着话音落下,刚刚启动的马车随即停下,黎庭歪着脑袋回头看着生叔,笑道:“诸葛生,本阁主替黎赋多谢你的关心。”
许是很多年都没有被人唤起过本名,诸葛生有些怔愣,待他回神后,马车已经从巷子中消失。
诸葛生在原站了许久,知道天色亮明,他才掉头回到那窄小的院落中。
巷子深,故人旧,谁知世间诸葛生?
——
马车来到太西码头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在等待船只。
但犹豫许多将士的把守,太西码头的繁华早已不见当年。
黎赋跳下马车便四处打量,在看到四下的人都匆匆的行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可能是现在的环境,并没有什么人想要停留下来看太西码头的风景。
“喂,黎珂,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黎庭靠在马车壁上,意味深长的看着黎赋。
黎赋回头看了一眼黎庭,随即把目光看向远方,沉吟了半响说道:“你觉得我会后悔?对于百里卿梧,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黎赋的回答,让黎庭的剑眉一挑,唇角微微向上扯着,调侃道:“这么看来,你倒是比燕玦强多了,只是可惜了,百里卿梧先遇到了燕玦,还给燕玦生了一个儿子,如若不是这般,想必你与百里卿梧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着这番话,黎赋回眸,目光中含有寒光,轻言:“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燕玦,我这辈子根本就不会与她有任何的交集呢?”
黎庭一噎,似乎所有想要说的话被黎赋这句话给堵住在了喉咙处。
说出来是多余,不说又觉得好像眼前这小子的方向越来越偏了。
不过想到既然百里卿梧的人都已经被眼前这小子给带走了,说再多也是多余。
然后,他笑着说道:“也对,如果不是燕玦的话,想来你也遇不到百里卿梧,或许你的人生又是另一种模样。”
黎赋垂眸一笑,在他抬眸之时,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只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黎庭见黎赋没有回答,目光也随着黎赋的视线看去,道:“看来这就是诸葛生搞来前往淮州的船只了。”
黎赋淡笑:“你一直盯着生叔看,就是在回忆他的姓氏吗?”
黎庭怔怔的看着由远而近的船只,淡笑道:“他也是南疆人吧,以往在风洵的府邸见到过这个人,回想起来这个人时,才是知道有的人就算消失多少年,或者模样有着变化,但某一段记忆会随时的提醒这个人当年的事迹。”
闻言,黎赋眉梢微动,轻笑:“看来你们年轻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物是人非后,你们都选择了在这世间销声匿迹。”
听到物是人非这四个字,黎庭的目光都黯淡了几分,看着船只靠岸,他道:“船到了,过去看看。”
黎赋轻笑,从怀中拿出刚刚诸葛生拿给他的宣纸,递给黎庭,说道:“你去吧,我守着卿梧。”
黎庭接过黎赋手中的宣纸,看了看上面大燕官府特有的章印,嘴角一扯,便转身朝着那靠岸的船只而去。
黎赋环胸而站,看着黎庭的背影停留在岸边后,轻言:“只要过了太西,就万事大吉。”
随着黎庭把手中的宣纸给了那从船上下来的人,交谈几句后,黎庭转身,朝着黎赋招手,说道:“可以走了。”
黎赋喜上眉梢,跳上马车后,便进入马车中抱着百里卿梧出来。
与黎庭并肩站着的人在看到年轻不凡的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位女子,皱眉,问道:“怎么还有一位姑娘?”
黎庭淡笑:“是的,正因为是我们小妹中毒了,才是要前往淮州的,我们连夜赶往的太西,走水路会节约大半个月的时间,便劳烦了生叔。”
听着黎庭的解释,那人点了点头,说道:“赶紧上船吧,趁着码头上还没有多少人。”
黎庭闻言,回头给黎赋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赶快一点。
而黎赋从抱着百里卿梧走出马车后,就一直在观察百里卿梧的气息,让他焦急的是百里卿梧的气息时强时弱。
黎庭见黎赋的脸色凝重,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
“她的气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黎赋的语气中全是焦急以及寒意。
黎庭直接握住百里卿梧的手腕,很快,松开,又快速的摸了摸百里卿梧的额头。
“她怎么了?”黎赋又问。
黎庭看了看码头上朝着他们看过来的视线,道:“先上船了在说。”
话落,黎赋直接抱着百里卿梧往船只走去,也没有理会边上站着的人。
黎庭见状,带着歉意道:“抱歉,在下小妹体内的毒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可以立即启程吗?”